自过了黔州,每日都是寒风萧索,和着风沙让人睁不开眼睛。今日终于有了艳阳,众人脸上的阴郁也一扫而光。
曦青端了热水来,遇到正关门的曦蓝,小声询问“公主还未醒来么?”
曦蓝摇摇头“没有,这热水今天怕是还用不上。”
曦青低落的看了看盆中的水,已经昏迷三日了,她每日都端来热水等顾晚衾醒了洁面,可她每日都昏睡着,根本用不着。“没事,路神医不是说了么,公主已经恢复许多了,舟车劳顿,昏睡几日也是在调养,无碍的。”
曦蓝扯动嘴角笑笑“那快端进去吧,今日天气不错,也许公主待会儿就醒了。”说罢轻轻开了房门,曦青端着水小心翼翼跨进门槛,看了看床上的顾晚衾,偏过头时突然一怔,忙回头紧盯,曦蓝关上房门,转身时差点撞在曦青背上,忙退了一步,正欲发问,看着曦青神色不对,顺着目光看去,顾晚衾正两只手用力杵着床榻,一点一点努力爬起来。
曦蓝眼明手快,三两步上前扶着顾晚衾坐起来,曦青也缓过神来,将水放到一旁,在顾晚衾身后垫好了软枕。
顾晚衾瞧着好了很多,至少气色比前几日是好了不少,曦青眼泪都快出来了,眼圈通红不知所措,顾晚衾怕她真的哭出来,笑着嗔怪道“你这妮子,宁愿端着盆也不过来扶我一把。”
曦青忙转身去端水,将那眼角的湿润擦了“哪有啊,我只是害怕今日又要浪费了一盆清水。”
曦蓝也有些难受,垂头在曦青盆里试了试水温,然后拧了帕子为顾晚衾擦脸,又擦了擦手。
顾晚衾也不知道沉睡了多久,只觉得洗漱后清爽了许多,手上也有了力气“曦蓝,我睡了多久?”
曦蓝将帕子放回盆中“公主昏睡三日了,算上咱们来到驿站的日子,已经停留四日了。”
顾晚衾皱了皱眉“四日了?耽搁的也太久了...”
曦青将盆置于架上,转身端来一杯温水递给顾晚衾“公主宽心,那大人说待大家休息好了,之后路上稍微快些就行了。”
顾晚衾接过水,手指摩挲着杯盏,心里不免担忧。
曦蓝凑近身子道“公主莫要自责,那大人之前也计划着在驿站多歇息两日,养足了精神才能走得更快些。”
顾晚衾笑笑,也只能如此了“曦蓝,你去回那大人,我这边已大好,收拾好行装用过午饭就可以动身了。”
曦蓝紧张得不行“不可,公主莫要着急,歇了今日,明日再出发也不迟。”
“对啊,公主,不急这一时的。”曦青忙跪坐床榻边劝解。
顾晚衾也清楚自己的身体,连日的奔波劳累加上寒凉侵袭,大多又是寒疾复发了,可现下身子好转许多,左不过三五日的功夫也到京城了,届时再调理身子也是可以的,遂笑言“我是真的好了,这里离京城也不远,况且只需在马车里安稳坐着就好,快去吧。”
明白再怎么苦劝也是无济于事,曦蓝看了看曦青,不得不起身出门,正遇上路韶拿了药瓶往这边走,忙将他唤了过来。
“怎么了曦蓝?”
“公主决心午后便出发,我拦不住,你快想想办法吧路神医。”
“出发?她醒了?”路韶哪还有心听其他,知道顾晚衾醒了立马大手一推将门打开,一个箭步冲到顾晚衾面前,看到她和曦青一脸懵的望着自己,不由有些尴尬“我…我听说你醒了,进来看看。”
顾晚衾盯着他“我看着像不会醒过来的人么?我醒了你那么惊讶干嘛。”
路韶委屈不已“我可是真冤枉,好心为你诊治,还要平白受你污蔑。”嘴上说着,手上却不闲着,弯下身拉过顾晚衾的手腕号脉。
等了好一会儿,路韶才开口对门外不抱有任何希望的曦蓝说“曦蓝,这次你是真的可以放心去和那大人说午后出发了。”
闻言,曦蓝笑嘻嘻的点头往外跑了。顾晚衾无奈的笑笑,世上本没有感同身受,可是有了曦青和曦蓝,她明白不是所有的既定都是事实。
北境
寒风刺骨这句话用来形容北境的气候一点儿也不为过,刮在身上如同剃刀削骨一般。李司尧在城门站了许久,等人,也是等消息。
康然来到李司尧身边“王爷,还是没有消息,看来晏国公一事是板上钉钉了。”
李司尧点点头,看来,京城又要有一场厮杀了,只愿之后再无战事,他也能尽快处理完回到南诏见那个心心念念之人。“走吧,收拾行装,准备出发。”
李司炀正在前厅看地界图,见李司尧面色凝重,上前几步同他一路道“四哥,有消息了?”他希望晏国公没有谋逆,在北境已经有了很多罪孽,不想回京城还要杀人如麻。
“一直未等到,此事命定,该出发了。”李司尧也是不得已,心下愁绪交集,此举成也是罪,败也是罪。
李司炀郑重点点头“好,我吩咐人收拾东西,然后立刻去军营调动将士。”
“等等”李司尧按住他的手臂“你别去。”
“嗯?”李司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将兵符交给李司尧。
李司尧接过兵符“我的意思,不止点将时你不用去,京城,你也莫要去。”
“为何?”李司炀一脸不可置信。
“我还是不放心,需要你在这等。这一趟太过匆忙,很多事情很多巧合让我不敢孤注一掷,我更愿意相信是我出身皇家,天性多疑,可若不是,岂不是平白让你和更多人送了性命。”
“四哥准备怎么做?”李司炀已经大概猜到了什么,也许李司尧能再想想,推翻他的猜测。
“京城军士十万,晏昂之没那么大能力可以全部号令,北境有四十五万将士,我带走十五万,你需派兵十万守好边界,以防他国来犯。你留下来,万一不测…你还能回去替我给她说一声。”
“四哥胡乱说些什么,没有万一,京城军队根本不敌我北境军队,这是众所周知的,我全听四哥指挥,四哥多加小心。”如果劝不了,倒不如稳定军心让他心无旁骛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