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心里发狠，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对柳姨娘但，“大小姐如今越来越有嫡小姐的派头了，柳姨娘教的不错啊！”

柳姨娘被吓得浑身一哆嗦，暗恨自己来的不是时候，连忙跪下道：“夫人是在同妾身说笑吧，妾身大字不识一个，怎么会教大小姐这个……”

这位柳氏，便是府中负责抚养沈洛音的人。

其实她本来是没这个资格的，按照规矩，沈洛音是嫡出，合该由主母亲自教养，可沈夫人有意要拉低沈洛音的出身，千挑万选后定了柳姨娘。

这位柳氏，不仅身份卑微，行事亦上不了台面。

她一味地谦卑讨好，并没有让沈夫人放过她，而是变得脸色一沉，冷声继续质问道：“那你说说，平日里都教了大小姐什么，竟然让她对自己的姐妹动手？！”

柳姨娘试图辩解道：“夫人，这其中一定有误会，兴许大小姐她不是有意的……”

“我在旁边可是看的真真的。”沈月心及时插话，她唯恐沈夫人不够生气一般添油加醋道：“大姐姐可是冲着二姐姐的脸来的，这女儿家的脸蛋最是娇嫩，要是有个意外，留下个疤痕什么的，二姐姐这辈子可就完了。”

至多不过是件姐妹口角扇巴掌的小事，却被沈月心描补成了沈洛音居心叵测想要毁人一辈子的大事。

“教出这样的女儿，柳姨娘，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沈夫人随手扔出了一个杯子出去，那柳姨娘跪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杯子飞向自己，砸在脑门上，却躲都不敢躲。

沈玉蝶不满的上前，晃着沈夫人的袖子娇嗔道：“母亲，您不能只罚柳姨娘一个人，还有沈洛音那个贱人！”

沈夫人安抚的拍了拍沈玉蝶的手背，给了身边人一个的眼神，那心腹嬷嬷会意，亲自去“请”沈洛音去了。岂料去“请”沈洛音的人还没走到门口，门外就传来了一个脆生生的声音。

“女儿沈洛音，特来给主母请安，劳烦通报一声。”

沈玉蝶和沈月心不由得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沈洛音是不是疯了，竟然主动过来，这不是急着过来送死吗？

“让她进来。”

沈洛音带着芸儿迈过门槛走近房间，她对这房间，乃至对沈家的这位主母都陌生的很。在原主的记忆中都不甚清晰，勉强回忆起来，也是带着一种恐惧感，倒是对这个在地上跪着的柳姨娘熟悉的很。

柳姨娘伸手就拉住了沈洛音的袖子，一改脸上的谦卑，咬着牙竖着眉对沈洛音斥责道：“你还有脸过来？看看你做下的混账事！还不快跪下给主母认罪！”

这训斥是真的，可柳姨娘眼中的焦急和担心也是真的。

沈洛音有些反感的蹙了蹙眉，她知道柳姨娘是为了自己好，但是这样毫无下限的服软态度，并不会息事宁人，只会让对方更加嚣张的欺负自己。

“姨娘说笑了，给母亲请安是我分内的事，怎么会没脸过来呢。”

柳姨娘见她脊背挺直，不卑不亢，压根没有跪下认罪的意思。当下也顾不上深思沈洛音的反常，再次压低声音呵斥。

“你方才和二小姐玩闹的时候，是不是失手打了二小姐？快去当着夫人的面，给二小姐跪着赔个不是！”

说着，柳姨娘还在不停的给沈洛音使眼色，看那副着急的样子，像是要哭出来了。

沈洛音心下感慨，这柳姨娘人虽然蠢笨了些，对原主倒是真心。这些年要是没有她护着，只怕原主早就活不成了。

她只佯装不知的笑着问，“这话姨娘是听谁说的？”

沈月心这人最是狗腿，连忙站出来指证道：“还用听说吗，我和二姐姐可都在这呢，你动手打人的时候多威风，怎么现在是反悔了，不敢认了吗？”

“我何时说过自己没做过？你哪只眼看出我不敢认？”

面对沈洛音的反问，沈月心被噎住，本想在沈夫人面前表现一把，如今却被沈洛音三言两语堵的说不出话来。

沈夫人这会才将沈洛音从上到下看了一遍。今日的沈洛音像是脱胎换骨一般，往常站在自己面前都会浑身发抖的人，今日却脊背挺直，落落大方。

沈玉蝶本就受了委屈，如今将沈洛音嚣张的态度看在眼里，越发沉不住气，刚想开口说什么，去被沈夫人用一个眼神无声的制止。

转而沈夫人却是一脸宽和的问，“洛音，你到底有没有动手打人？”

高台上那位华贵妇人并不像沈月心之流那么明晃晃的亮出敌意，倒是表现出一副要秉公处理的样子。

沈洛音在心里冷笑连连，这位可是沈玉蝶的亲生母亲，沈家的主母。这位沈夫人若是真的对她心无芥蒂事事公平，又怎么会教导出沈玉蝶这样娇纵蛮横的女儿呢？

“打了，却不是失手打的，我是故意的。”

此话一出，一室哗然。

最害怕的应该是柳姨娘了，身体晃了晃，强撑着没晕过去。

“母亲你看她，打了人还这副样子，压根没把母亲放眼里！”

沈玉蝶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沈洛音忽然开口问她，“我为什么打你，心里没数吗？”

“不就是因为……”话说到一半，沈玉蝶的声音就消失了，像是忽然想起今日在沈洛音房间的那一幕。

见沈玉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沈月心连忙救场。

“不管因为什么，你也不能动手打人吧？！”

“好，既然你们不肯说，就让我来帮你们回忆回忆。”沈洛音忽然拔高了声音，确定房间里的每个人都能听到。

“今日你们一大早就闯进我房间，不分青红皂白的说我是杀人凶手，我说的是否属实，可有冤枉你们？”

沈玉蝶不甘心的反驳道，“你本来就是杀人凶手……”

沈洛音见她这么说，神态中露出满意之色，反问道：“连官府来了都没确定的事，你却敢三言两语给我扣一顶杀人的帽子，看来你比官府还厉害？”

沈月心趁机帮衬道，“你本来就有嫌疑，我们不过是随口说说，你就能动手打人了吗？”

沈洛音笑容渐冷，“随口说说？我是无所谓，传出去坏的又不是我一个人的清誉，到时候大家都知道沈府的女儿杀了人，就连我爹也会被御史弹劾，表妹，你好狠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