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老妇,红着蒜头鼻,颤抖的手拽着她的麻布头巾,可怜兮兮又充满期待的看着杜宇,然后终于扯到了正题上——
“杜大夫,我应该付多少钱?”
见杜宇依旧面带微笑,老妇再次道,“我应该付多少钱?杜大夫?杜大夫?”
杜宇这才回过神来,依旧微笑着,“婶儿啊,瞧你说的是什么话?你家的情况我是知道的,你儿子是为咱们整个村子而战,他很光荣,是个好男儿,我们每个人都应该以他为荣,不是吗?”
“不!大夫!我知道你一定不忍心收我的钱!但医者仁心是你的为人,付钱疗伤天经地义是我该做的!你救了我儿子的命,你的恩情……我要回报你的恩德……”大婶说着,将手放进了带着的包袱中。
杜宇停顿了一下。
大婶的手伸进了包袱,可是也停下了,她并没有从包袱中拿出铜板来,而是抬起她圆碌碌的眼睛,仰着红肿的蒜头鼻,严肃地看着杜宇。
杜宇眨眨眼,突然悟到了。
于是他连忙上前,将大婶的手按住,往外面推——
“不不不!不收钱,不、不应该收钱的……我是大夫,救死扶伤医者仁心,怎能收贫苦人家的……钱!这是我应该做的,你的儿子他很光荣,是南林谷人的骄傲,我做这点事又算什么呢?……”
“你啊!”大婶重新笑开了花,将包袱中的手抽了出来,“总是这样仁慈!真拿你没法子!”
听,旁边还有人帮腔——“我就说杜大夫不会收你的钱吧?他是一个好人。”
“是啊……多好一个人……”
看着大婶搀扶着她的儿子远去,杜宇怔怔地站在门口。
他,是个好人。
是南林谷村闻名的医者良心……
窗外,夕阳落山。
夜幕,开始笼罩这座名叫南林谷的小村。
杜宇将木门关闭,从里面上了门栓,回到屋子中,点了蜡,屋子亮成一片昏黄。
昏黄的烛光下,破袍子耷在椅背上,杜宇一手托着下巴,盯着桌子上自己的账簿,发愣。
是的,快破产了。
事情,怎么变成这鬼样子了……
上个月,村里张大奎摔断了腿,搭板手术过后,他就已经入不敷出了。
草药尚可以冒着危险去峡谷或山上采集,但各种辅助材料,消毒用酒,得去几十公里外的桂花镇的码头集市才能买到,而且价格不菲;
银针已经开始发乌,他一直都舍不得换;
骨锯两周前断了,一直在凑合用,因为要节省开支;
甚至,他都已经将家中好容易养了十个月的上膘羊卖给村里那个老地主了,那个老吝啬鬼。
只付给他一个半的银币!
原本还想年底入冬了,涮羊肉呢……
但也就是这一个半的银币,让他从上个月又一直坚持到了现在!
但是,现在看着账簿,杜宇知道,他马上就要破产了。
家里唯一的财产,就是他的治疗工具,一些草药,一条大狗,外加他身后的那件破袍子了。
不是瞧不起乡下人,只是这样实在是太不厚道了,偏偏,杜宇还拿这变态的乡俗没法子。
一年前,从溪云城离家出走的时候,杜宇想象中的未来栖身之地,的确是桃花源的样子。
那个地方民风淳朴,鸟语花香,与世隔绝,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所以他最终才选择来南林谷这个隐藏在山脚下的村子,挂医坊的牌子,的确是打算用自己穿越前的专长,从此自食其力,过小日子的,不至暴富也足小康,反正再也不用涉足武道纠纷。
但是……
没过多久,不知道从哪儿突然冒出了流言蜚语,这流言蜚语简直丧心病狂用心险恶——
“听说,南林谷的杜宇大夫,医者仁心,如果你家里穷,他就大发慈悲不收费帮你看病疗伤呢。”
再后来,这个谣言又变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