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通咬牙切齿的收起了这枚灵髓。
还能从上面感受到阴牢脉的灵气波动,显然是当初分赃的一部分。
因此王安湖能够知道银光木妖的下落,也有情理可言了。
但这枚灵髓,让王通是五味陈杂,说不出话来。
灵髓毕竟是天下有数的顶尖灵物,能够越过三种方法,让自己被阴魂丹玉阻碍无法修炼的弊端去除,但是这种时候,又有什么用呢?
命不久矣,再多的财富都没有价值了。
而且王安湖很鸡贼,王通在神魂契约里面没有明说,到底要多少灵髓才够,所以王安湖就给了最小的一份。
这个份量的灵髓,已经不能再分得更小了,恐怕只能勉强突破阴魂丹玉的阻碍,也许都还不够。
沉默了半晌,看着还在忙碌布置阵法的王安湖,王通开口道:“我还有三个问题,事到如今,我想听听你的答案。”
“讲。”
“被动过手脚的那枚玄心生魂丹,是你动的手脚吗?”
“玄心生魂丹?”王安湖奇怪的拿起了王通的手,一股法力肆无忌惮的在王通体内运行,很快就发现了丹田的异常,这一次王安湖终于发自心底的笑了,“原来如此,老三看来不只是有妇人之仁,这么来看,我倒是认可他回归宗堂了,还知道防你一手怨怼之情引发的报复行为,哈哈哈哈,真不错。”
王通闷哼一声,继续道:“你为什么不直接去找那木妖讨要果实,那果实有什么用?要你兜兜转转甚至要用公羊家的丹方才能确认?”
现在王通已经想明白了,通过公羊家丹方得到的线索,不是灵髓,而是这木妖要结果的线索。
王安湖犹豫了一下,想到王通确实没有做什么坏事,而这件事情,跟一个外人讲起来,也颇有快感,王安湖聪明异常,几乎懂得避开所有人性的弱点,唯独喜欢在算计之后向别人讲述过程,获得那种成就感。
人无癖不可于之交,修道也是一个道理。
如果一点爱好兴趣都没有,在烦闷枯燥的修行中,自己就会把自己憋坏了。
所以王安湖知道自己的这个弱点,也不打算纠正。
“因为那木妖和我并不认识,我知道它,它不知道我,而且它被人用灵髓催生,果实成熟时期并不可推测,但是我在公羊家的丹方里面发现了一味没有听过的银芝草,只有一种丹药会用到,他们对我隐瞒了这个丹方,经过我的一番调查发现并不是什么银芝草,而是银光木妖的树叶,还是银光木妖结果之后才会短暂脱落的一种药性极强的树叶,我因为要渡衰劫,所以对能够减除衰劫难度的灵物都有留意,这银光木妖的银光果效果最好,只是一直没有它的下落,因为这银光木妖,是爹告诉我的,我之前也不知道还有这种灵物,现在想来,当年爹就受了某些限制,换着法子在提醒我。”
“而在接触公羊家的修士后发现,每过一段时间,这种丹药就会被炼制出来,我就知道了银光木妖和公羊家有染,而且,银光木妖被催熟的大概时间也掌握了,顺着公羊家的这条线索,也发现了鬼山,但是我修为太高,一直不敢动手,直到算着银光木妖差不多要被催熟了以后,才派遣了靖茗来,你的出现,只不过是凑巧罢了。”
王通这次思考了一会儿才问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说渡劫的另有其人,灵髓也不在公羊言身上?”
王安湖这一次倒是暂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克制的流露出了激动之色:“你知道为什么幽冥界入口会在这里打开吗?”
“因为有冥修在持有阴牢脉灵髓这种宝物的时候渡劫啊?而且这里鬼气浓郁,鬼魂众多,也能让幽冥界补充人口。”王通不假思索道。
“错,大错特错,你果然只不过是一介散修罢了,”王安湖倒是更安心了些,“幽冥界打开一次入口,就需要向所处的人类势力交纳一笔费用,而且打开入口需要的资源并不少,这样的入口,会因为一个道生境界的冥修,而专门打开吗?你说的这种条件,光是大康国内,一年之内起码就得有几十例,近百例,放眼整个万方世界,上万个势力,这得多少?你是幽冥界主人,你舍得这么开吗?”
王通有些迟疑了,这样一看,代价却是未免太大了。
起码道生境界的修士,就算是冥修,虽然很不一般,但是这么大的人口基数,已经不再是特别珍稀的存在了,为每一个这样处境的冥修打开幽冥界的入口,好像确实不值得。
王安湖继续道:“在灵脉里面,只有极小的几率会诞生一种叫做天生灵的存在,能够一直保存一口先天之气,天生灵的天赋之高,前途之不可限量,是常人无法想象的。而当初的那条阴牢脉里面,就有这么一个先天灵,而且还是幽冥形态。”
“先天灵可不止一种形态,要碰巧是幽冥形态,整个大康国,也可以说是数十年难得一见,灵脉,特殊灵脉,天生灵,幽冥形态,这么多小概率事件发生在一起,你就知道这是多么强大的造物,甚至可以用天不容的来形容了。”
“这种先天灵渡劫才会被人捕捉到,才会值得幽冥界这样大张旗鼓打开入口,如果不出所料,还有数个青冥卫守卫着他渡劫,甚至还有更高级幽冥守卫在,只是不想理我们。灵髓是他的,木妖也是他的,公羊言等人在转为冥修之后,势必要进入幽冥界,也要听他的,所以我说渡劫的另有其人,我都一点动灵髓的心思都没有,不是不想,是不敢。”
王通开口道:“我还有些疑惑,既然是先天灵,那当初应该就争夺啊,你现在,也可以禀报官府,这样意义更大啊。”
王安湖有些兴致缺缺,有些话要和聪明人说才更有成就感,但是既然王通一点不通,他也只好讲明了:“银光木妖是谁告诉我的?先父,那时候先父不是家主,但是已经帮助大兄确立了家主的位置,这种事情,理当告诉他的,但是没有,而是告诉我,是因为我也是他的儿子,而且不是家主,不是族长,就不会代表一族的意志行动,换而言之,这么做就是为了暗示我要个人行动,万一事发,也是我一个人的过错。”
“亲父子还要这么暗示,只能说明这事情牵扯到的人太大了,但又不是大康的某位高台,是一个我王家能够承受其怒火,但是要依靠官府朝廷才能承受,还需要一个替罪羊的惹不起的存在,所以我最后通过各种线索,确定了天生灵的存在。”
“这样才说得通,有幽冥界的人发现了天生灵,但是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万一被大康朝廷发现,天生灵就会被夺走,所以才通过先父,刘千淞和公羊言唱了一出戏,假造了各种事实,隐藏并且转移了先天灵,先父的代价是丢了官,但是阴牢脉的灵髓分得了,而且还得了一条灵脉,这甚至都不是大秘密,我说的这个,才是大秘密,甚至先父都不敢明说,如果不是我聪明,说实话,没几个人能通过蛛丝马迹就能理清前因后果。”
王安湖很自豪于自己能有这样的发现,但是这个故事,一直埋在他的心底太久,今天也忍不住一吐为快,反正王通在眼眼里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王通终于了然。
那个人物,其实是王家惹不起的。
因为就算告诉了朝廷,王家这么大的家业,朝廷能庇护一时,但是不可能庇护一世,而那个暗中的大人物,却是可以记恨上王家,等到时机成熟报复就是。
这是大家族的弊病,不敢乱结仇怨。
王安湖也是狡猾之极,不吃肉,就是要来喝一口汤,这总是可以的吧?
而且还是选幽冥界已经打开入口的时候,这个时候,天生灵有幽冥界的守卫保护,那个大人物,也不会再怪罪王安湖了。
玩计谋的,心都黑成一块煤了。
王通此刻知道,自己只有小聪明,玩计谋,不是自己要走,能走的那条路,如果能活,一定不会再选择这条路了,还是那句话,只要实力强,任他清风拂山岗。
王安湖也算了结了自己的一个小心愿,不再说话,安心的布置阵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