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异响,只见一人从房间鬼鬼祟祟猫着身子走了出来。他走得很急,穿过一片暖棚,快步朝着山下走去。
“歘。”
一道长刀出鞘声,陡然响起。
鬼祟之人猛地一惊,冷汗顿时遍布全身。想要说话,却如同被掐住了喉咙,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又一个,哼。”
程处默冷哼一声,如同抓鸡仔一般,将这人抓住,带到一间阴暗的夯土房里。
在房间中,此时已经有了十几个人,全都被五花大绑,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惊恐。
“欢迎欢迎……”
林舟一脸和煦笑容的坐在摇椅上,指着墙角位置:“请上座。”
细作看了一眼潮湿邋遢的地面,不敢有半点迟疑,走过去老老实实的坐下。
看了一眼身边的十几个‘同僚’,每个人都是一脸翻车的眼神。
那小子,可真阴险呐!
传出在蜂窝煤里放毒的消息,好让细作们听到,连夜回去通风报信。
结果早就安排了人,在山下守株待兔。来一个抓一个,几乎没有漏网之鱼。
“林医丞,你是灵醒人,我等背后是什么势力,你心中应该很清楚。在蜂窝煤里下毒,若是出了个好歹,你是承担不起责任的。”
有胆子比较大的,与林舟交谈道。
林舟撇撇嘴:“我掺的水罢了。”
真当老子傻呢。
细作们一怔,心中不免生出一股悲愤,这算是被他玩弄于股掌吗。
“你们,都是各个士族派来的细作,那么,到底谁是谁家的呢?”林舟把玩着手中的铜钱,淡淡道。
为什么问话的时候,手中一定要有东西呢。因为林舟在电影里面所看到的大佬,都是这样才有逼格。
而林舟为何要把玩铜钱呢,因为他喜欢钱。
这很合理。
听到林舟的问话,细作们都嘴巴紧闭。开玩笑,大家虽然心知肚明,但是从嘴里说出具体势力,那概念就不一样了。
且不说在这里会如何,就算能够平安离去,最终恐怕也难以善终。
可是,就在他们心思转动之时,却见林舟冷笑一声,“你们,都是博陵崔氏派来的细作。”
细作们皆是一惊,他们背后是不同的士族,这小子怎么说都来自于一家?
“老程,往外传话,博陵崔氏安排细作投放泻药,所有士族不再供煤。”
“小子,你不要欺人太甚!”
“就是,除了我们俩,其余根本不是博陵崔氏的!”
有两人顿时站起身来,对着林舟怒道。
暴露身份不要紧,因为如果不说的话,现在更可怕的事情就会发生。
这小子,是要让士族之间离心啊!
若是单纯的停止供应蜂窝煤,那只会让他林舟和士族之间的矛盾更为激烈。可是现在找了个理由,将停止供煤的矛头,完全的指向了某一家士族。
这样一来,若是其余高门大户,真的因为没有蜂窝煤而冻死了人,岂不是全部仇恨都会转移到博陵崔氏?
林舟见这两人站起来,不由笑得更为灿烂。
“将他们两人放走吧,某最欣赏诚实的人了。对了,往后博陵崔氏的供煤,恢复平价。”
这两名细作顿时一愣,满脸的不可置信。什么情况,这就放我们走了?而且,还给自家如此之大的好处?这到底是为啥?
程处默上前,给两人松绑。
两个细作也没有多想,赶紧是一齐逃离下山。
等他们两个都消失不见,林舟视线看向房间里剩下的细作们。
众细作都很纳闷,怎么?自报家门然后就放走了?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他们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林舟的行为,直到林舟满面笑容的森然道:“你们几个,就以流民的身份,好好安息吧。”
说着,林舟起身离开。
程处默冷笑两声,在十几人惊悚的眼神中,将他们嘴巴堵上,一个个丢进早已挖好的雪坑中。
夜晚狂风呼啸,暴雪纷飞。在掩埋上一层黄泥之后,很快,这个雪坑就消失不见,化作一片平地。
“老林,你这么做用意是啥啊。”
程处默跟上林舟,不解问道。
一切计划的实行,他都只是照做。直到现在一切都做完以后,才忍不住心中好奇。
“你说,所有高门大户派来的细作,只有一家的平安回去,最终还能平价买蜂窝煤,而其余细作全都了无音讯。那么,这些高门大户,会如何作想呢?”
程处默一拍脑门,“他们一定会认为,自家派来的细作,是被这两人给出卖了,所以博陵崔氏才能得到平价煤!如此一来,他们之间就会离心。就算不出现明面上的裂隙,至少也会心中作梗!”
念及此处,程处默不由赞叹道:“老林,你可真是阴险狡诈狠心毒辣啊……”
林舟嘴角一抽。
其实这也算不得什么,确切一点说,也半点无法动摇他们的根基。只不过,能够狠狠的恶心他们一下。
至少,对付他们的第一步已经走出去了。林舟所想,终究是拉一批打一批,若是让士族们连成一片,就不好动手了。
例如程处默母亲的娘家,清河崔氏,林舟就一直是平价供煤。
若真是一股脑的全得罪,最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翌日。
赵球又找上林舟,苦口婆心的劝道:“林医丞,我看您还是收手吧,趁着没有闹出人命……”
虽然他很害怕老板林舟不耐烦让他滚蛋,但是他认为,这样的劝谏是非常有必要的。
“好好好,某想了一晚上,也觉得赵兄所言极是。真是多谢赵兄,不然某就惹了大麻烦啊。”林舟顺坡下驴。
赵球感动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