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公只是望着眼前的十皇子,竟是没想到,十皇子的决断原因,是来自于这般想法。
大祭司也是久久凝视顾君临,良久后,叹息道:
“原来你认为人间沉疴的源头,在于诸派圣王圣主迟迟不愿飞升”
顾君临眼神坚定,虽未说话,但已经是明了心志。
大祭司不知想到什么,突然一笑:
“老而不死是为贼”
“好小子,你这岂不是连我也骂进去了么!”
顾君临微微一笑,表示默认了这个意思。
嵩公几乎惊出一身冷汗,干脆埋头不闻不知,不参与这一祖一孙的恐怖对话
大祭司,乃是五百年前,人皇殷熵登基前的最大对手。既是殷熵的兄长,也是当时的储君。
所以顾君临才会称其一声“伯祖”。
五百年前,正因为大祭司的避让,甚至主动襄助殷熵登基人皇大位,成就了一段传奇故事。
自从殷熵登顶人皇,大祭司便退守三大雄关,成为五大神都长老会的主心骨。五百年来,从未离开关隘,世所罕见。
“罢了罢了”大祭司笑着摇头,感叹道:
“你都骂我老而不死是为贼,我还有什么架子可言。当年我错认了殷熵,希望此次,不会错认你!”
“说吧,你小子是何打算,我如何助你?”
顾君临闻言大喜,再次深施一礼:“小子终须一死,此次大逆不道之语,还望伯祖一笑而过。”
大祭司也是洒脱笑道:“你连命都不要,我这做伯祖的,还能责备你什么”
顾君临平静心绪,缓缓道:
“小子已经安排了前往山海关之行,此次冬祭以我为主祭。我会提前宣告天下以身祭关,吸引更多的人间修行者,前往三大雄关。”
大祭司点头道:
“自从殷熵登基,五百年来,这是人间界首次以身祭关。必定天下轰传,群情激昂若不是你找到我,而我这老伯祖愿意助你,恐怕你还未实行,便会半路而崩。”
顾君临笑了笑,施礼道:“确实如此,这也是小子必须取得伯祖认可,方能大胆实行的原因。”
旁边沉默不闻不问的嵩公,也是与有同感。
人间界五百年来,还未有“以身祭关”的盛况。导致人间修行者逾发枯竭,境界难进。
但反过来,因为上古皇气长存逾深,此次“以身祭关”必然是千年万年以来,最为强盛莫测的一次!
天下有不知多少修行者,会因此次“以身祭关”,而得到毕生难以渴望的破境晋升!
可想而知,到那时,三大雄关一但开启,不知有多少闻讯而来的修行者们,群情汹涌,难以抑止
同样,到那时,也不知有多少暗藏祸心者,趁机生乱。也不知有多少利益受损者,因此滋生恨怨,出手破坏搅扰。
“以身祭关”虽是人间事,但因此牵连到冥界、昊界,也是必然之事。毕竟三界均势平衡,任谁也不想对方突然获得好处,打破平衡。
所以顾君临这一手“以身祭关”,虽说是他自身的小势,以一介匹夫,一已之力,却生生催动了三界大势!
谁也不能在如此大势之中,独善其身!
就因为这个后果,这般难以预测的重重反应,大祭司才会答应顾君临的所为。而且也只有大祭司鼎力襄助,顾君临方有所为。
当然,大祭司也并非毫无压力,毕竟此事牵扯过大。而且几乎可以断定,是在撬动诸派圣王圣主的根基。因此带来的种种不测,以及凶险,也非是大祭司所能承担。
“还有谁,知道你要干这事?”大祭司不禁问道。
顾君临低语道:“魂殿廿五叔、廿九叔、肆七叔、伍九叔等先辈,皆会与我一起,前往山海关。”
大祭司不禁哑然失笑,摇头道:
“魂殿都被你小子蛊惑了这人间界真的是烂到他们也看不下去了么”
随即,大祭司又深深看了顾君临一眼,叹息道:
“其实,你和殷熵还真是很相像当年他也是如你这般,蛊惑了魂殿助他。若非如此,他难以平定中州”
“只不过,你小子前往山海关送死,却连带着这几个皇家孤魂野鬼,也要与你陪葬如若事成,可算是死得其所,但若事败”
大祭司顿时不再多言,只是摇了摇头。
顾君临知道这个意思,但若“以身祭关”并未达到他期望的效果,那么此次中州皇室必定元气大伤。
“伯祖,有些事,终究需要有人去做。如今,也只有我可以先做这一步。”顾君临淡然说道。
“好!”大祭司沉声道:
“你有此心死志,我便助你一臂之力!”
浮生灵山。
陈浮生返回灵山之后,再次一鼓作气,凭借之前在“寄养之地”的感悟收获,以及几枝邴追之箭的助力,连续开始布道。
真龙之道“逆鳞法”,一举成功!
麒麟之道“翻天印”,再次成功!
浮生灵山之上,连续出现惊天动地的异相神通布道,令前来附庸的修行者们,尽皆感慨羡慕不已。
当然,陈浮生也懂得藏拙的道理。毕竟这两种布道,并非十大派传承,而是灵瑞传承。若是宣扬天下,不免惹来觊觎和麻烦。
所以陈浮生运用自创灵山的独特之处,以五土五色光华,掩饰了布道的真相。只以神通煊赫映照,而并未完全展现真龙法和麒麟法。
但即使如此,短短期间,浮生灵山连续布道大成,已经足够引发四方惊羡。因此前来附庸者,络绎不绝,一时间灵山昌盛繁荣,浮生之名逾发传扬。
这一日,是陈浮生返回灵山后的第九日。
忽然,在洞府内闭关静修的陈浮生,感应到外界灵山顶上,一阵喧嚣哗然。
他瞬息出了洞府,展眼一望,心中不由得惊讶。
因为灵山顶上,降临了一道中州皇室诏书。
中州皇室诏书宛若一幕明黄卷影,其中的字迹洋洋洒洒,既可目视,亦可回应到每个修行者心中耳中。
“以身祭关?”
陈浮生明白诏书的内容后,既惊且喜。
还未等他彻底消化这个震惊天下的消息,忽然一道身影急速而来,落在他眼前。
正是瀛靈福地圣子雍昼。
“浮生,可否收到中州皇室诏书?”雍昼一来,见面就是一句追问。
陈浮生笑了笑,指向半空:“你看,雍师兄早来一步,或许正好碰见。”
雍昼再才知道自己与诏书,居然同步而来,不禁摇摇头。但仍是脸色严肃,认真说道:
“以身祭关,既是福泽,也是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