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浮生拉着晁馗坐下,认真地看着他,缓缓道:
“有件事,我想让你知道,你定要静心的听,不能焦躁。”
晁馗拿着水盆,一时间愣住,咧嘴笑道:
“啥啊?神神秘秘的?你搞得我现在就开始焦躁了!”
陈浮生笑了笑,又再平静说道:
“你见过的那个邴追,和你一样,皆是夸夫族的血脉。”
晁馗再次一愣,不禁放下水盆,突然就笑了:
“难怪我觉得看他有些熟悉,又模模糊糊,不能确认。原来还真是我夸夫族的巫裔啊!”
但他随即又瞅着陈浮生,笑道:“这也不算啥大事啊?我有啥好焦躁的?”
陈浮生伸出手指,在面前的木桌上,写了个“邴”字,问晁馗:“认识这个字吗?”
晁馗满脑子问号,脱口道:“邴啊!我又不傻,当然认得!”
“你再仔细看看。”陈浮生微笑道。
晁馗满目疑惑,凑近仔细观察。
要是陈浮生不这么说,兴许晁馗还觉得是“邴”字,也无什么出奇。
但陈浮生这么一提醒,而写的“邴”字又显得怪异,歪歪曲曲,像画的字,不像写的字。
晁馗越看越是古怪,不禁皱眉道:
“怎么这个字,看起来像是蹲在陷阱旁边,射箭的小人儿???”
他此话一出,顿时僵住,缓缓抬头,盯着陈浮生,有些结结巴巴的说道:
“大机缘你可别说,这个字并非姓氏而只是一个代称?代称是猎家???”
陈浮生点点头,再次在“邴”字旁边,写下“追”字,说道:“你再看,到底是什么?”
晁馗目瞪口呆,一时间,竟是难以置信,颤动嘴唇道:
“你可别吓我,那个那个邴追其实真名,真名,真就只是追???”
陈浮生抹去写下的字,认真说道:
“是的!他就是追!”
砰哐
晁馗坐下的椅子破碎,他按捺不住力气,差点跌坐地下。腾一下跳起身来,脸上表情扭曲,大声摇头道:
“不可能!!!”
“大机缘,我把你当生死兄弟,你可别乱说!追,乃是我族中初代先祖,血脉血统第一的老祖宗!怎么可能是那个姓邴的小子???”
“你不要焦躁,你听我说完,再质疑不迟。难道,你还信不过我陈浮生么?”陈浮生安抚说道。
晁馗再才讪讪点头,也觉得自己反应过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又找个椅子坐下,干巴巴笑道:
“我不急,我不急你说你说”
陈浮生见他平复下来,也是微微一笑,以安晁馗的心,继续缓缓平静的述说:
“在这个茅屋里,不知多少年前,一直生活着一个少年。他的名字叫邴追,而且,每次都要留下这个名字,以防自己遗忘。”
“少年永远都像是十六七岁,不知自己是何方人,不知自己根底。但只要醒来,见到留下的名字,便会唤醒一点记忆,前往一个地方,取箭矢,用于狩猎。”
“取箭矢的地方,是他无意中发现的。那个地方,也只有他才能破幻进入。因此,他偶然见到一个小孩。”
“由于自身有洪荒气运存在,邴追被那个小孩接纳,成为朋友,共同生活。后来,小孩离去时,给邴追留下一点好东西,这便是最先制箭的材料。”
“当然,在后来的岁月里,邴追一共见过三次小孩,获得了三次制箭材料。全都是昊天灵瑞之物,威力绝伦。”
“邴追制箭之后,便会按照逐渐唤醒的记忆,去一个天缺之地,猎杀自己期望的目标。”
“如若猎杀成功,他便会完全唤醒记忆,恢复本身,取走属于自己的一份遗物。并且,继续当年未能完成的谋划。”
陈浮生说到此,指了指屋内的涂画:
“邴追的猎杀之旅,并不是一帆风顺。而且他也感觉到,在天缺之地不能久待,若待得过长,自己也会有危险。”
“避免危险的解决之法,便是进入沉睡。熬过一段日子之后,重新复苏,再次起步,再次去天缺之地狩猎。”
“他在这间隐密的茅屋里,生活了不知多少年。但每次皆是复苏、沉睡、复苏如此反复。”
“为了避免自己彻底遗忘身份或使命,他每次在沉睡前,会留下字迹告诉自己名字,也会留下制箭材料,告诉自己使命,刺激自己的记忆复苏。”
“这样做虽然很诡异很复杂,但或许是他能想到的,唯一能在人间界好好待着,永久生存下去的方法。”
晁馗越听越是惊心动魄,屡次忍不住想出声询问,但终究脸色明暗不定,强忍着继续聆听陈浮生的话。
“忽然有一天,邴追再次复苏,再次重复过去的路。但在这一天,他的机缘到了。”
“邴追见到几个陌生人,由于内心中的血脉好感,他接纳了这些人。与此同时,由于这些人给予的灵药,唤醒了他的某些洪荒记忆,所以他也认为,或许这些人能带给他机缘!”
“最终,邴追和陈浮生同行前往天缺之地,继续他的狩猎之旅。果然是他的机缘到了,邴追成功猎杀到灵瑞金乌,激发了当年留下的遗物,重新焕发新生,恢复自我记忆!”
晁馗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声音虽极力压抑,却仍是颤抖的问:
“他邴这位焕然新生的前辈去了哪里?”
陈浮生沉吟道:
“我并不知他的最终目标,是什么谋划。但可以肯定,他去了昊界,也许是寻找什么,也或许是完结什么恩怨。”
晁馗的呼吸急促而沉重,扭头望着墙壁上的涂画,手足皆在颤抖,实在难以自抑。
陈浮生暗叹一声,又安抚道:
“你也不用心急心伤,我和河童并不能实足肯定,邴追就是传说中的祖巫夸夫。只能说,疑似与夸夫有关。”
河童也怕晁馗出什么问题,赶紧接口道:
“或许是夸夫的直系后裔,也说不定。你想想,洪荒至今十几万年,如此漫长无垠岁月,谁又能长久长存?”
晁馗也是沉默地点点头,虽说仍是激动难抑,但毕竟此事实在难以置信。即使有证据,也难说肯定是“祖巫夸夫”。
陈浮生手掌一翻,法力涌动中,那个造型独特的山羊角弓,显在手中,递给晁馗。
“这一张巨弓,本就是你夸夫族之物。也只有你夸夫族的纯血后裔,方可尽展其威。”
“邴追临走前,将之赠予我,只说物尽其用。他虽未明说,但我看得出来,还是想交给你。毕竟也只有你,是他的血脉同族。”
晁馗颤抖着双手,接过山羊角弓,眼中第一次感动噙泪,声音略沙哑的说道:
“大恩不言谢!浮生,你赠弓之恩,我夸夫族今生今世,莫齿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