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文和老爹去了黄豆地西边不远的高粱地。
由于今年雨水丰沛,红高粱长势喜人,这里不到半亩地,他们父女二人,打算半天将高粱头砍完。
姐夫和菲文去了核桃树林,那里距离黄豆地和高粱地都不很远,处在高粱地再向西边的一个阳面山沟里。
他们一个个忙碌的不可开交,现在的邰拉皂,还哪里顾得上这个唱歌的曹寡妇呢?
可是,曹寡妇并不知道自己的情人已经去了丈母娘家。
所以,心里充满了自信,相信自己的歌声拉皂一定可以听见。
这个自信从她的歌声里,也完全可以听得出来。
菲春对于山上的一草一木都倍感亲切。
那从野地里飘来一阵阵的醉人花香,沁人心脾;那漫山遍野,草木翠绿的花木世界,令人感慨;那女人情深意切,回荡心底的歌声,动人心弦;那姐夫家散养柴鸡和那远山深处牛羊的鸣叫声,叫人兴奋……
她仰头看了看半山腰前面的一个凸出的大块石头和石头旁边的那棵大树,又看了一看头顶上的骄阳,她走的有些累了,干脆爬上去,就坐在这棵树下石头上,向东边的原野看去……
透过一座座被一片片绿树包围的村庄,看到国道上客车的流动,像是蚂蚁一样,慢慢向前爬行着。
她突然联想到自己当年一个人坐火车去省会的情形,三嘎子的影子再次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不由得又一次担心起三嘎子的安全来。
她已经两次梦见三嘎子被那个秦有德大伯狠狠地训斥,他爹把他捆在树上一阵阵毒打,打得他皮开肉绽,他不断地发出痛苦的呻吟和嚎叫,就像电影里发生的剧情一样,令人恐惧,不寒而栗。
没错,此时此刻,三嘎子已经被大伯秦有德“遣返”回家,此时此刻,他正在接受父母的教训和体罚。
这次回家,已经距离上次回家半年多了。
上次回家时正值春节过年,那可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心中还拥有一个甜蜜的菲春,那种幸福可想而知。
这一次完全相反,他像是一个落汤鸡,又像是一个丧家犬,更像是过街老鼠,缩头乌龟。
他知道自己是一个罪人,是一个无法见爹娘的不孝之子。
他想逃避这次教训和惩罚,远走高飞到大千世界。
可是,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爹最近身体不好,娘心情更糟糕,自己又干了丢人现眼的事,几重压力迫使下,他不得不拿出上刀山下火海的精神来面对现实。
他一个人在大伯无情的教训之后,孤独的踏上了回家的路,他的脚步是那样的沉重,他的心情已经糟到了极点。
最近一段时间,这种无休止的煎熬,本来就消瘦的他,现在看上去更加可怜,就像是无依无靠,孤苦伶仃,无人认领的残疾孤儿。
他的第一只脚迈进家门的时候,感觉好像已经走完万里长征那样的漫长。
他的大脑已经是一片空白,他的脸色已经是一块不带任何血丝的白布,他的双脚已经是千钧挤压,向前难以挪动半步。
他进家的一刹那,大脑忽然送来了一句话:一切,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而对于三嘎子此刻的处境,菲春担心归担心,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心上人,真的正在接受前所未有的大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