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大河看刘兰花一眼，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老伴在乎他，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医院里。

“你爸每个月能挣好几千块，比我挣的多，他要是死了，损失太大了。”刘兰花补充一句，把万大河气得直翻白眼。如果损失小，或者没损失，他是不是就可以死了？

“那怎么办？”万小龙额头猛地一蹙，挤出两条深深的竖纹，可以夹死两只肥大的蚊子。

章玉抿抿嘴，小心翼翼提醒：“可以请护工。”公公婆婆是要钱不要命的主，除了对万小龙大方，对其他人极其抠门，包括对他们自己。请护工，要花钱，所以她必须小心翼翼说出这个办法。

请护工？三人一起看向章玉，为难的表情豁然明朗。对啊，可以请人陪护。

“到哪找护工？”万大河问。这一时三刻的，想找到可信的护工很难。老夫妻俩和小夫妻俩又愁起来。

“医院里有护工。”七号床瘦老头说话了。

一家四口看向瘦老头，都露出微笑。“老哥，这里的护工多少钱一个月？”万大河问。

“不是按月给工钱，按天。具体多少钱一天，让你儿子去护士站问问。”瘦老头说。

“小龙，赶紧的，去护士站问问。”万大河催促。

万小龙迈开腿，阔步走出去。早就该请护工了，请全天陪护的护工，省事。

“护工工钱一天顶多二三十块，因为没活少又轻，不过是帮着打打饭，找找医生和护士，很简单的跑腿活，贵不到哪去。”万大河说完，刘兰花跟着点头，肯定老伴说的有理。

章玉没说话，却在心里说：二三十块一天不行吧？至少得七八十块一天。在医院里陪护病人，又不是什么好工作，尤其是这个楼层的病人，很多都是肺病胃病，危险系数高，太便宜了谁愿意干？

没一会，万小龙回来了，脸色非常难看。

“护工一天多少工钱？”万大河问。

万小龙揉揉鼻子，回答：“这家医院护工分两种，一种二十四小时全班，一种十二小时半天班。其它楼层便宜点，这个楼层贵些。”

“贵些是多少？”刘兰花问。这孩子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不就是给钱的事吗？我们又不是没钱，“不差钱，别磨磨蹭蹭的，赶紧说。”

“全班三百二，半天班一百八。”这年头，护工工资上天了。早知道护工工资这么高，他也做护工。风吹不到雨淋不着，时时刻刻可以睡觉玩手机，多爽？

“什么？”万大河和刘兰花惊呼，表情神一致，说的话也一样：“这么贵！抢钱呢！”

章玉虽然没惊呼出声，但也惊到了。这个行业，现在这么吃香？

万小龙咧开嘴，笑着补充：“全班包三顿吃。半天班包一顿吃。”

万大河和刘兰花吃惊的表情慢慢缓和下来，低下头不说话了。

“达明和新年去哪了？”万大河突然问。

“大姐夫和二姐夫去吸烟区吸烟了。我去喊他俩。”章玉屁颠屁颠跑出去。

万大河经过一番冷静思考，觉得还是两个女儿靠谱。两个女儿被他气跑了，不会自己回来照顾他。现在能让两个女儿回来照顾他的，只有两个女婿。刚刚他发誓了，如果继续和两个女儿来往，他就是乌龟王八蛋。现在，他是乌龟王八蛋了。就算他真的成了乌龟王八蛋，也愿意把两个女儿请回来。半天工一百八十块，这是强盗定的工钱，太贵了。把钱给强盗，不如给两个女儿。两个女儿毕竟是自己的孩子，了解自己，细心又周到。以他对两个女儿的了解，两个孩子不会要他的钱，只会拿钱给他和老伴。

万大河目光转向万小龙。“大琴和小云回来了，你必须向她俩道歉，说你错了。”

万小龙沉默。“是您把大姐和二姐得罪了，我道什么歉？”

“我们俩都有错，都道歉，否则，说服不了你大姐。你二姐是你大姐跟屁虫，你大姐说不照顾我，你二姐也会不照顾我，到时候，铁定只有你一个人照顾我。你要是怕辛苦，敢不照顾我，我会向所有亲戚朋友吆喝，说你不孝。两者选一，你自己选。”万大河这话有威胁的意思。

万小龙毫不犹豫选择道歉。与其在亲戚朋友面前丢脸，不如放下自尊，向两个姐姐道歉。两个姐姐勤快，特别是大姐，家里家外都行，手里又有钱。有两个姐姐照顾老爸，他轻松，几乎不用操什么心。唉，如果知道是这个结果，他就不找大姐的茬了。

吸烟区。

章玉面带微笑，出现在两个姐夫哥面前。“大姐夫，二姐夫，爸叫你们。”

两个男人神情肃严，一起点点头。

章玉没等两个姐夫，转身向卫生间走去。公公婆婆是一对脑子不清楚，一碗水端不平的二货，福气却杠杠的，摊上两个精品乘龙快婿，可惜，两个老不死的不珍惜。万小龙不会处人际关系，和两个姐夫关系处得也不好。

她前夫不是个好东西，在外面赌钱偷女人，现在这个也不行，除了不乱找女人，只能送送快递，没本事赚大钱。唉，她总是背运，遇到的不是渣男，就是扶不起的阿斗。

章玉不想面对万家任何一个人，所以一直呆在卫生间里玩手机，等待万小龙联系她，然后一起回家。

......

“达明，爸心坏了，脑子也坏了，不仅啰嗦，还说了很多伤害大琴的话。”万大河眼圈泛红，声音哽咽：“小云听不下去了，把大琴带跑了，撂下话，说不照顾我了......”

老岳父心里的那点小九九，陆达明不屑去猜想，所以他没追究老岳父为什么把一件只是孩子们拌拌嘴的事情整这么大，但他必须说明一点，也是对万小龙的反驳。“我和大琴来迟了，确实是因为手机静音，没听见来电声。从一一上初一开始，以免干扰到她学习和休息，大琴就把手机调成静音了，并且要求我也把手机调成静音。一一认同大琴这样做。”岳父大人，您说闺女，为什么顺带着说我闺女？您不疼闺女，但我疼闺女......这老头实实在在让人喜欢不起来，真心不想管万家这些破芝麻烂谷子的无聊事。

万大河感觉出来了，大女婿对儿子不痛快，有意见，于是斜眼看向万小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