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大河说这么多话，没提到孙子，也没说万大琴宁愿把钱给外人，也不给万小龙。他不提孙子，是怕儿子生气，不提钱，是为了面子。向女儿张嘴要钱给儿子，多丢脸？这话他说不出口，但他内心非常希望女儿能给儿子钱，所以万大河只能旁观侧击告诉万大琴，你没姐姐样，对弟弟不好，应该对他好点。具体怎么对弟弟好，你自己悟，例如，给点钱，送辆车，送套房子......

万大琴性格直爽，思想简单，没有这些弯弯肠子，猜不透心思深沉的万大河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一一快上高中了，你还是这副死德行，怎么给孩子做表率？一一长大肯定和你一样，懒惰，不懂事，乱花钱，坏脾气，不知道心疼家人，只知道对外人好！没把你教好，是爸的失败！你就作吧，不把我作死，你誓不罢休！我要是死在医院，你就是罪魁祸首！咳咳咳......”话说太多了，万大河力气消耗过多，气息大不稳，大口大口喘着，伴着一声声急促的咳嗽：“大琴，你要学会怎么做姐姐。你要是有姐姐样，这个家就太平了，我会安心很多，死了也能闭上眼，咳咳咳......”

万小云眼珠子动动，腹诽：老爸，您死在医院和大姐有什么关系？姐弟俩拌拌嘴而已，至于出言威胁吗？您的心也太偏了，偏到太平洋去了。你老的心何止是坏了，还歪了。

“少说两句。实在想说，歇歇再说。”刘兰花抚摸着万大河的胸口，帮他顺气。

老爸又说姐姐样三个字了！姐姐样，是什么样？难道要她像父母那样，无限宠万小龙，要钱给钱？万小龙发脾气，不管有没有道理，她都得受着？万小龙动手打她，打碎她的牙齿，她也要忍气吞声，和血往肚子里咽？然后什么都不计较，继续无限制宠他爱他？这样的姐姐样，姐姐做不到！谁爱做做去！

万小龙打过万大河，原因是万大河不让他娶没有生育能力的章玉，并且一次次数落他，同样的话翻过来覆过去没完没了说无数遍，堪比唐僧在世。万小龙受不了万大河的啰嗦，脑门一热，拳头挥向老父亲。

万小龙一米七八个头，粗矿强壮，拳头和榔头一样，就这么落在亲生父亲身上，这是为人子女干的事吗？而父母呢？当时在气头上，发誓和万小龙断绝关系，但三天一过，万大河不仅忘记挨打带来的身心疼痛，还自我检讨，说自己太啰嗦了，让儿子受不了了，才出手打他。万大河这是给万小龙打他找借口，纵容他做个不孝的儿子。

为了不安分的女人打父母，万小龙足可以担当逆子这一名头。

“大琴，你们姐弟三个中，最不让我省心的就是你！”万大河感觉呼吸好了些，能忍得住咳嗽了，接着数落万大琴，“从小到大，你比小子都野，就爱欺负人，没女孩样！你欺负谁都可以，独独不可以欺负小龙！他是你娘家唯一的兄弟，他是你的依靠！”

万大琴表情崩塌了，不可思议瞧着自家老爸比。万小龙是她的依靠？太特么的搞笑了！爸比，您太不要脸了，佩服！菩萨，原谅我，我太气愤了，控制不了了，如果不骂一句两句，我担心自己会像万小龙一样，揍万大河......

万大琴现在深刻体会到万小龙被万大河啰嗦得想揍万大河的感觉。万大河太啰嗦了，抓住小孩一点点错误，没完没了数落，跟唐僧似的，谁受得了？但她不是万小龙，懂得克制，不会对老父亲动手，也不会把心里想骂的话骂出口。

万小云目露惊愕，泪光瞬间闪现。万小龙能成为大姐的依靠？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从小到大，大姐为什么没女孩样？那是因为男孩能招爸妈疼爱，她想成为男孩子。既然爹不疼娘不爱，大姐只能靠自己，让自己强大，不被别人欺负，顺带保护她这个无论是性格和心肠都软弱的妹妹。从小到大，万小龙没少欺负她。万小龙不让她吃饭，妈妈就拿走她手里的碗，等万小龙吃完了再让她吃已经凉透了的饭，并且是背着万小龙吃。如果被万小龙看见她在吃饭，万小龙会满地打滚顺带叫唤，直到她放下碗筷为止。她就这样空着肚子等没着落的下一顿。每会被万小龙欺负，只有大姐护着她，帮她揍万小龙，罚他亲自把饭送到她手里，并且对她说对不起，请求她原谅。而她呢，护着万小龙，求大姐放过他。她对万小龙的维护，是对他的纵容。

万小云恨自己，觉得自己很下作，下作得让自己都鄙夷，活该被万小龙欺负这么多年。

“娘家没兄弟，谁给你撑腰？早知道你会成这样，你一出生，我就该把你淹死在尿桶里......”

“别说了！收起您一贯的罗里吧嗦！别没完没了数落大姐！”万小云恼了，声音也大，阻止万大河说下去：“吵架这种事情，一个人吵不起来，请您不要一味昧着良心只责怪大姐！您已经亲手淹死过一个女儿了，现在又后悔没淹死大姐，您为什么要生？对您而言，生孩子用来淹着玩的？您说的对，也很有自知之明，您的心坏了，坏透了，坏得没边！天下最毒父亲就是您！既然觉得大姐不好，一文不值，大姐没必要在这里照顾您！我也不会照顾您，因为我软弱无能，当不起家，在医院里照顾你，贺新年会和我吵架！您喜欢谁，觉得谁好，有本事，当得起家，让谁照顾您！姐，我们走！”万小云受不了了，不吐不快，吐完之后，拉着万大琴跑出病房。

妹妹变了，有脾气了，第一次敢这样和老爸说话！万大琴非常吃惊，也很懵，稀里糊涂跟着妹妹走了。

二丫头脾气大了，胆子肥了，敢说他的心坏透了！万大河一脸惊愕。同时惊愕的还有，刘兰花和儿子儿媳妇。

说着说着，怎么扯到死鬼三丫头身上去了？多少年前的事，她已经忘了，现在被二丫头这么一提，她又想起来了。我可怜的三丫头，妈妈对不起你......刘兰花心里哀嚎，眼泪已经滚出眼眶，悲痛欲绝。婆婆重男轻女，如果再不生个儿子，婆婆就让万大河和她和离再娶。万大河在意她，不想离婚，又想生个儿子，满足婆婆的愿望，才选择溺死刚出生下来的三女儿。只有这样，才有机会生儿子。

章玉：公公亲手淹死一个女儿？妈妈呀，太可怕了！

万小龙：大姐二姐不照顾爸，不就剩下他一个人照顾爸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