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老会计，王树墩毛笔字是相当不错的，逢年过节的亲朋好友，左邻右舍都会拿红纸来让他给写个福字，有讲究的人家也会留下几分钱当个润笔费，买对联那是没有的，所以清瑶才想着去城里试试水，村里人的钱实在是太难賺了，他们大多靠自己自给自足。

就他们家来说，身上的棉衣都是自己做的，只需要拿布票去买布，拿棉花票去买棉花，成衣，镇里的人才会买，村里有上了年纪的老太太连纺线纺布都会，也就东北种不了棉花，要是棉花都有了，在衣服被子上真不知道能挣到他们啥钱！

“爷，咱不写以前的话，写新的行不？”

“行啊，咱六妮儿说写啥，爷就给你写啥”老爷子权当哄孩子了，也不费什么劲儿，写几张给孩子乐呵乐呵。

“我就知道爷最好了，爷，我去邮局时候碰见以前的先生了，管先生记了几个对子，你给我写这个呗”清瑶这次去镇上碰没碰见老师，谁也不知道，反正她三哥也没跟着进邮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她把能背诵下来的都用铅笔写上了，有些记不清的还咨询了0393，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一篇子。

王树墩本以为就写几张，一看这些对子这么多，顿时尴尬了，这得写到啥时候去，写三天也写不完啊“你有那么多纸吗？”

“有啊，爷”清瑶把一捆裁好的纸放桌上一放，呲着一口小牙“你嫌少呀，我就这些钱了，铅笔都用没了，还管秀美借了不少呢”

王树墩心想，我这是嫌少？我是嫌多呀，我在队上都没那么多字要写，写这么多，他的墨水都不够，这孩子说要学写字怎么变成他写了。

“去去去，你爷哪有时间搭理你，一天天净整那没用的”王树墩还没开口，李招娣先不愿意了，拿掸子就撵她。

清瑶这回可不是来气她的，她要是想给自己偷摸賺点钱，也犯不着找她爷来写字，她就想着过年能添点进账填补一下家里，她是想着过明路好买点肉给家人。

她奶可以拿家里的东西补贴她三叔，但是她一个孙女小小年纪賺的钱，她奶想拿，她爷也不可能让，拿孙女钱养长辈，脸还要不要了，哥哥嫂子帮衬弟弟说的过去，她作为侄女，孝顺就够了，养活人一家，不存在的。

“奶，我这有好路子賺点钱给你买块布，给爷整点烟叶抽抽，咱家又不种烟叶”清瑶解释到，随即又说，“这成本也低，左右就是浪费点时间，眼瞅着年底了，我瞅着你们累一年了也心疼呀”清瑶嘴甜的很

“而且，也就我爷字好，搁古代这卖字都值老钱了”

“你还能賺啥钱，把你能的，就在这吹吧你，我瞅你……”

“行了行了，少说两句，六妮儿也是好心，有这个心不挺好”王树墩打断了李招娣的话，又问清瑶“你想啥办法賺钱啦”

“爷，你看我的对联再说”

王树墩拿起那张纸，越看越觉得写的不错，“不愧是镇上的老师，这写的就是好，你这是要卖春联？咱们这买这个的可挺少的”王树墩一看就知道清瑶要干啥买卖

“爷，你再看这个”清瑶把画好图案的纸拿给她爷看，因为是纯手工的，每一张都不一样，有画小娃娃的，小元宝的，各种各样他都没见过的小福字的，寿字的，都挺好看，“这是你画的？你跟谁学的？”

“是我画的，我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这不都忘了吗，也想不起来了，可能是哪个老师教的吧”清瑶咬死了她也不记得

“画画没忘？”

“学到手的可能就难忘吧，反正提笔就会的”

王树墩也没深究，他就是做梦也不能想到孙女里子换个人呐！“配上这图这画，倒是有几分可能，那行吧，我就给你写”他喊李招娣把他墨和毛笔拿来

清瑶其实还想画门神画儿，可惜她只有铅笔画出来也不好看，又没其他色彩，她拿出自己的铅笔一边偷瞄她爷写字，一边偷偷蘸墨在红纸上画福字，毛笔字她会写，都说书画不分家，她就是没那么精通罢了，都是为了画艺术字时候学的，再说现在学校里可不教毛笔字的，这个谎圆不回去，在家写毛笔字被发现的几率太大了，最重要的是，根本不知道去哪弄笔墨，他爷爷这个都是村上发的。

就这样，一个写，一个偷着画，清瑶还以为她干的事她爷发现不了，其实是王树墩看她把一个福字虽然不是写出来但画的还挺好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她去了。

一天写不完这么多，她爷答应她第二天接着给她写，清瑶也打算趁着快过年了去城里试试水，这事过了明路就好办事了，并且清瑶的爸妈还支持她，万一真能賺点钱回来，也是给家里添点进项。

李招娣想的却是这个玩意真能賺钱，以后就教给老三家来卖。

清瑶不知道她这么想，就是知道了也得嗤笑一声，没那个金刚钻还想领瓷器活？

清瑶回屋准备去了，去城里要先去镇上搭车的，这一趟就要四个小时，当天是回不来的，得借住在她四叔王立康家，三叔家她妈不让去。

听她妈说她奶虽然也惦记她四叔，但是她四叔不是个眼皮子浅的，对自己嫂子也非常尊重，年年不空手回来，孩子们教育的也挺好，妯娌也没矛盾，这回就去四叔家借住，还把家里的一些土豆干萝卜干啥的装了一些让清瑶的爸背上，清瑶年纪小，去城里谁也不放心，就决定清瑶的爸王立民跟着一块去。

第二天，一大早，清瑶的妈妈起来烙了几个玉米饼子给他俩装上，清瑶跟爸爸带着村上给开好的证明，就出发了。

原主从来没去过城里，她也就不知道怎么去，等到了镇上，她爸领她来了客车站，她才知道原来是要坐客车的，客车票要一人四毛，按路程长短收费，客车票是长长的一张，左边画着竖着写的大写的数字钱数，右边是小小的日期图案，清瑶把车票收好，这个回头问问0393算不算时空特色。

坐客车的人都是大包小包的，客车里也冻的不行，大冬天的出门人也不少，车里彼此熟悉的人用地道的东北话扯着大嗓门子互相唠嗑，清瑶被她爸护在里座，津津有味的听着热闹。

颠簸的车开的并不快，主要这时候还没有水泥路，都是砂石道，路也不怎么好走，难为她爸在这么颠簸的车上解决了早饭，清瑶没吃，她在脑海里描绘着在平坦的马路上给客车配上百八十条减速带，大概就是此时的效果，一走一颠，还挺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