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苏侧妃被召入宫了。”
苏荃刚走没多久那通报的侍卫便回了园门口,将门拉开,刚要告诉苏荃王爷答应见她,却发现外边空无一人。
“随她。”微凉的声音,只听便让人不由心头丝丝冷意。
几乎铺满菊花的园里有个男子半躺在阁楼的躺椅上,一双宽厚的手随意搭在两边,手指修长却布着几个清晰可见的伤痕。他那张菱角分明的脸虽称不上多白净却也不似常年在外奔波那般黝黑。
五官深邃,眼眸微合,着了一件墨色暗花长衫,腰间系着同色腰带,一头乌黑的长发半束半散。
此人正是左青言,早年丧父丧母,在边关待了数年,前不久刚刚回到都城。
倘若是不认识的人,怎么也想不到这样一个看起来颇为斯文的公子正是那个年仅二十五便在战场上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
原本,他可以说是权倾朝野,因为祁国半数兵马握在他的手中。就在前不久,他领着这半数的兵力打得大商无还手之力,大商只好俯首求和。就在这时,皇帝口谕,急召他回京,他风尘仆仆从边关赶回都城入宫面圣,身上的汗味儿,血腥味儿熏人的很,发丝凌乱,满脸倦意,得到的,却是被卸兵权,回府思过。
短短几日,他从一个威风八面的大将军变成了一个闲散王爷,就连早朝都被免了,仅仅几千人的亲卫兵也被迫遣散。
“还剩三天。”左青言抬手揉了揉额头,面上稍显倦意。
“王爷准备如何解救周小姐?”站在一边的侍卫开口道。
这侍卫名叫沈益,他是左青言的随行侍卫,几乎整日跟在左青言身旁。
“她不是入宫了吗?想必这三日是不会回府了。”
“可是……”沈益欲言又止,顿了顿继续道,“她这身份,可信吗?”
“本王何时说过信任二字?”左青言睁开眼,望着湛蓝的天面色寡淡。“她刚才为何会来菊园?”
“是。”沈益心领神会,低了低头脚步却半分未动,他似在犹豫。
“郾城的事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左青言依旧半躺着,语气轻淡。
沈益恭敬的低了低头,退了出去,整个园里便又只剩下左青言一人。
祈国的皇城果真是宏伟无比,高墙耸立,宫殿坐落,青砖铺成了蜿蜒如迷宫般的大道,殿前的红柱根根挺立,梁上雕花栩栩如生。数不尽的大殿一座座十分气派,屋顶盖得是琉璃瓦,地上铺的是青瓷砖,就连一盏小小的宫灯也是精雕细刻的。但这丝毫不夸张,只看青城的繁华这皇城的一切都是理应如此。
寂静的道上苏荃正跟在一个太监的身后,前边不远是一扇红漆刷的亮堂的大门,跨过高高的门槛后十分宽广,平整石砖铺成的路延伸老远有一座宫殿,大门顶端挂着红木牌匾,而门口,规规矩矩站着两个宫女,衣装整齐。
“苏荃参见太后娘娘。”
苏荃进了屋子,屋内一派富丽堂皇,玉石串成的坠子一列列从屋顶挂下来,两边垂着钩花的帷幕,将外室分成了里外两间,边上摆着六角的琉璃灯,不远处的梨花木架上摆着晶莹剔透毫无瑕疵的花瓶,而脚下,平整的地面似是铺了一层玉石,光亮的很。
“平身,荃儿不必多礼。哀家也算青言半个婶母,可以说是一家人。”
说话的便是曲太后,当今皇上上官浩的亲母,她坐在珠帘之后,隐约可见一张化着精致妆容的脸。她穿了一身暗红色的长裙,裙上的花样是绣线缝制的,十分精美,就连边角处也无一点瑕疵。
听闻她是先太后的表亲,一入宫便蒙的盛宠,十七的年纪诞下龙子,二十六年后的今天,这位太后算是年轻的。
“不知您召苏荃入宫有何吩咐?”苏荃双手叠放,站的挺直,一副知书达礼的模样。
“真是大胆,你这一身装扮将我母后置于何地?”
没有婢女通报突然有人走进屋来,这声音还真是挺耳熟的。
“即便不是宫中嫔妃,这也确实有些冒犯了。”
又一个陌生而又委婉的声音传来,虽然这人没有太多责怪苏荃的意思,可不知为何,她偏觉得来者不善。
“母后,您看她,虽然是个粗俗的婢子,没学过规矩,可这也太不将您放在眼里了。”
上官蕊大步流星走了进来,瞪了苏荃一眼之后掀开珠帘坐到了曲后身旁的软卧上。随后又进来一名女子,莲步轻移,身材婀娜。
“母后,虽说苏侧妃这一身红衣却是不妥,但念在她初次入宫,又是初犯还是饶过她吧。”
“犯错便是犯错,哪能姑息,若是所有人都像她,都要饶过第一次那母后今后如何治理后宫,威严何在啊?”
“好了好了,这等小事算不得犯错,不必受罚。”曲后面带微笑,又对着苏荃和蔼道,“荃儿,哀家召你入宫只为两件事,一是想见见你,毕竟青言早该成亲了,可拖了好些年也没见动静,哀家都替他着急了,如今总算是成婚了。”
“母后就是喜欢管这些闲事,如今您称心了吧?。”一旁的上官蕊打断了曲后的话,粉唇撅了起来,话语之中全是对曲后的不满。随即她又望向下边的苏荃,满面怒意,抬手直指,“你就算是个侧妃也不过一个妾,没人能比得上芊姐姐。”
苏荃立在珠帘之外没有答话,虽面对刁难却面带浅笑,一副谦卑的模样。她微垂着头,没有半分不耐,柔顺的很。一身大红的衣裳衬着,看起来犹如一朵妖娆而又半分不俗的曼珠沙华。而就是苏荃这般样子,让上官蕊更加怒火中烧。
“好了蕊儿,按辈分你还得叫荃儿一声嫂嫂,哪能这般无礼。”曲后侧眸瞧了上官蕊一眼,轻声呵斥。说是呵斥,话里却包裹着宠溺,她的脸上没有丝毫不悦。
“荃儿,哀家还有一事。”
“太后有何吩咐?”
“哀家知道你从小在庵堂长大,而青言双亲已故,该学的也没人教,可如今你已是侧妃,正妃未娶那么日后必定你要管理王府,这许多规矩该学还是得学。”
“苏荃自知不足之处太多,若太后愿教苏荃,苏荃自会以勤补拙。”苏荃语气平和,对着曲后低了低头,顺从的很。
“恩,难得荃儿这般明事理,可比你那姐姐要懂事多了,既然如此你到萃春园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