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不易一边努力控制着声带发声,一边听着堂屋里的动静。
心情也随着听来的那些动静起伏不定。
堂屋内,刘氏喝完了茶水,拿一张雪白的帕子轻轻压了压唇角,才将来意宣之于口:“曹老夫人,我今日是来退亲的。”
曹陈氏一听就急了,“退亲?不,不,不能退!”
不易有多喜欢林沅,她一直是看在眼里的。
要是现在退了亲,等不易醒来知道了,受到刺激怎么办?
刘氏见曹陈氏将反对的话说得坚决,立刻就烦燥起来,紧皱着眉头看向曹陈氏。
站在刘氏身侧的陈妈妈察言观色,见刘氏这副表情,想着刘氏在马车里的惜字如金,于是赶紧变身为刘氏肚子里的蛔虫,替刘氏发声。
“都是为人母的,曹夫人也得为我家夫人想一想啊,令郎如今这般模样,你让我家夫人如何还能眼睁睁看着小姐嫁进来?我家夫人可就小姐这么一个孩子啊!”
“可是,可是……”
曹陈氏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了。
说曹不易会好起来?这话除了她和曹老太之外,没有人会信的。因为长春医馆的陶神医已经下过必死的诊断了。
可是,对于她和曹老太而言,只要曹不易还有一口气在,她们就不会放弃一丝一毫的希望。
而且曹老太刚才已经把曹直修仙的事告诉过她了,曹直很有可能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除此之外,曹老太还打算将手中的那些宝贝拿出去,到各处悬赏名医。
望仙县没人能医治,不代表别的县也会没有,别的县没有,府城、京城总会有的……
曹陈氏正打算将这些也说出来,曹老太就开口了。
“退亲,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有一事不明,望夫人如实相告。”
刘氏听到曹老太的话,眉目舒展开来,道:“曹老夫人请讲。”
“我那孙儿昨日出去,说是去后山见你家阿沅的,老婆子想知道,他二人见面之时都发生了些什么,为何我的孙儿会变成这副模样?”
刘氏做出一副诧异的样子,道:“曹老夫人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我家沅儿这几天足不出户,就在闺阁里赶绣嫁衣呢?
这婚期改得太仓促,她为了赶出嫁衣,连饭都没时间好好吃。
昨天的午饭还是我亲自给她送过去,看着她吃她才吃的。
她怎么可能会到这望仙村的后山来?”
说完又一脸同情的看着曹老太,道:“进来之前就听说老夫人伤心过度得了癔症了,我还不信。
可现在……老夫人还是听我一句劝,万事放宽心一些,身体要紧。”
曹老太拿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刘氏,道:“阿沅昨日真的没有来过?”
刘氏有些心虚,不自在地偏开头,望向堂屋外面,才道:“自然!”
“胡说!昨日林沅明明就来过,还亲自到我家,让我去帮她约见不易,你怎么说她昨日在家?”
身形魁梧的贾大迈进来,他那响亮的声音着实吓了刘氏一跳。
刘氏好不容易镇定下来,才一拍桌子,怒道:“你才胡说,你可有证据,有证人?”
陈妈妈立刻冲到刘氏面前,喝斥贾大,道:“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这是县太爷夫人!
你一个乡下小子竟敢闯到县太爷夫人面前污蔑县太爷家的小姐,小心县太爷把你抓到县衙大牢里去,关你个三五年!”
说着,又招呼门外的几个仆从进来,让他们把贾大赶出去,要是贾大再敢乱说,就把他扭送县大牢。
贾大倒是不怕,曹不易是他的好兄弟,曹老太和曹陈氏对他向来很好,他自然是要为他们说话的。
况且他说的都是实话。
就算县太爷来了,他也不带怕的。
这几个冲进来的恶仆要是敢对他动手,他也不会束手就擒的。
很久没痛痛快快地打过架,手正痒呢!
贾大摩拳擦掌,准备别人一碰他就立刻反击。
曹老太却不能眼见贾大为了自家得罪刘氏。
这望仙县的县大牢可是好进的?里面多的是弯弯绕绕。
贾大要是被县太爷家的下人亲自抓进去了,想要全须全尾地出来,可就难如登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