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文泰怎么也想不到,碎叶那边的报复居然来得那么快,打得又那么猛,一时之间计无所出,直接病倒了,而且这病还不是小病,当他儿子鞠智盛得知老爹病重,急忙去看的时候,鞠文泰已经气若游丝,快要不行了。
“父王,父王”鞠智盛一边喊着父王,一边心里在祈祷佛祖保佑,别让老爹这时候薨了啊,要是老爹归天了,那虎狼一般的坚昆人要是破了城,还不拿自己开刀问罪?
或许是鞠智盛的念叨感动了他信仰的佛祖,在他的呼唤之下,已经昏迷不醒的鞠文泰竟然醒了过来,而且神色还不错,王榻上的鞠文泰睁开眼睛之后,就见到自己的大儿子鞠智盛一副焦急忧虑的模样,不由得心里一暖。在虎狼一般的坚昆人兵临城下,城中那些以往对着自己指天画地宣誓效忠的文臣武将们是逃的逃躲的躲,几日前还是一派繁华昌盛景象的高昌国,居然到了连个能使唤的官儿都找不到了!关键时刻,还得是自己的儿子可靠啊,毕竟上阵还得父子兵嘛
心里想到了父子兵,再看看一脸焦急的大儿子鞠智盛,鞠文泰是愈发觉得愧疚,他觉得自己对不住自己的大儿子。往日里他自己受到宫里那些妃嫔谗言蛊惑,一直觉得自己的大儿子的孝顺恭敬都是流于表面,是虚情假意,想要的也不过是自己现在做的那张椅子而已。现在看看,自己真的错啦!
鞠文泰挣扎做起来,伸手紧紧攥住大儿子鞠智盛的手,然后看着他大儿子说道:“孤这一生可谓荣耀一生,却也算得上糊涂一生,居然忘记天下间最亲密的便是父子亲情,毕竟血浓于水啊!今日,孤这就颁下诏书,敕封我儿鞠智盛为高昌国国王,孤即日起便退位让贤,还望我儿能秉承祖训,励精图治,勤政爱民”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鞠文泰有些气短,急促的喘息一阵之后方才平复下来。
听到自己老爹要传位给自己,可怜的鞠智盛都快要哭了若是一年前,不!哪怕是半年前,只要坚昆人没对高昌发兵的时候,能够继承王位的话,这消息能让小鞠同志美得要死!可是现在坚昆人远涉大漠,准备给死去的使者讨个公道,是说什么也不会退兵罢战的,不破城灭国,人家岂会善罢甘休?这时候的王位,简直就是烫手的山芋,白给人都没人要啊!
鞠智盛哭丧着脸说道:“父王啊孩儿才疏德浅,如何能担起一国之君的大任?这王位,孩儿是不敢要的,有父王您在,孩儿怎敢放肆”鞠智盛那意思很明显,这椅子太烫人了,我不坐。
这时候肃立一旁给鞠文泰诊病的太医,听到这里眼皮直跳。哎哟喂,这可真是稀罕事儿哈,从来只听说过为了王位父子相残兄弟阋墙,却从未听闻父慈子孝相互礼让,一个非要给,一个非不要,真可真是奇哉怪哉啊
鞠文泰本来还打算继续劝说鞠智盛接下王位,他看着一脸焦急的儿子,忽然想起一事,他急吼吼问鞠智盛:“我儿,阿史那矩将军在哪里?你快些请他来,孤修书一封,请其代为转交欲谷设大可汗,我们高昌国愿意奉上巨额的金银财宝,n和奴隶,就算是附为骥尾,也务必求突厥人出兵相助!只要突厥狼骑一到,必可将那远道而来的坚昆人击退,我高昌到时候也能安然无恙!”
“父王,阿爹,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指望阿史那矩?”鞠智盛闻言苦笑:“自打昨儿得知坚昆人拿下了银山道要塞群臣慌乱,您也昏过去之后,孩儿便到处寻他,可是宫里宫外,却是人踪不见,怕是早就跑啦!”
鞠文泰闻言就是一愣,接着口吐鲜血,大叫三声:“阿史那矩误我!阿史那矩误我!阿史那矩误我!”鞠文泰喊完之后,噗通一下躺在了软塌之上,头颅向旁边一歪,就再也没了动静
守候在一旁的太医大吃一惊,赶紧上前查看,试了下鼻息,惊慌失措的望着鞠智盛说道:“大王大王,大王,他薨了!”
鞠智盛闻言却一下呆住了,我勒个去啊,自己的老爹咋这么容易就死了?您老人家一死百了,死就死了,可你让我可怎么办?
在这时候,那太医突然退后几步,单膝跪地,大声对鞠智盛说道:“微臣见过王上,王上千岁千千岁!”这位太医心想,虽然眼下是坚昆rn军压境,可是高昌国也不一定就非得亡国啊,或许举旗投降也能保得住这一片江山也说不定。眼前这位可就是新任的大王,咱作为老国王传位的现场证人,是不是也算是从龙之功啊?
鞠智盛闻言愣了一下,他对“王上”这个称呼有些过敏,在这个曾经朝思暮想无比期盼的称终于落到自己头上的一刻,他却感到自己有些难以压抑的愤怒想要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