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马车没什么损失,就是有点小小的划痕,城内隐有女眷嬉笑的声音。最后站出来的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从衣着表情来看,应是开封城内那家出来游玩的纨绔。
这事一般到了这里,差不多是纨绔子弟赔钱,势弱一方认怂完事。
事情刚开始是这样发展的,青年让仆从拿了几贯钱给了过去,可语气颇有些不好听。
差不多意思是这中年人纵容马夫碰瓷什么的。
这一句话,如同火上浇油般,彻底把那青衫中年人给惹怒了。
士可杀不可辱。
林林总总说了许多大道理,甚至还把《宋刑统》《论语》等等给扯了出来,偏偏把那纨绔青年说的哑口无言,还迎来四周吃瓜群众的叫好声。
古往今来,普通人都是同情弱势群体的,放在当今大宋,同样不例外。
不知名的纨绔少年最后给了钱不说,又认命地道了歉,灰不溜秋地跑了。
“这大叔有点东西!也蛮有意思的!”
李贤颇为赞赏的看了眼前面的青衫中年人,有些惺惺相惜。
如此模样,像极了他当年在学校内深夜里无聊时,躺在宿舍的床上,拿着手机于网上指点江山的时候。
甚是怀念啊!
“不去当言官实在可惜了!”
似是注意到有人看他,那青衫中年人,一张方正的脸渐渐转向了李贤的这个方向。
并慢慢向他走了过来。
李贤脑袋有点慌,这人不会来喷他这个吃瓜群众吧?还是他多虑了,对方单纯想拿回他脚边的车轱辘?
李贤用左手拍了下左侧端正站立的南温,指了指脚边的车轱辘,南温秒懂,马上附身推起车轱辘,往前方的主仆送去。
中年人的步伐却没有停留,直到距离李贤五步之遥时停了下来,向李贤拱了拱手:“少年郎可是往洛阳而去?”
“正是!”李贤眼睛一动,看这老倌拘谨的模样,大体明白对方所为何来了。
搭便车!
只要不是来碰瓷的就行。
要多凭嘴巴单打独斗,根据刚才的形式,他还真说过这个青衫中年人。即便他父子三人都在,可能也说不过。
猜测到对方的目的,不等中年人开口,李贤就爽快的邀请道:“公若也是去往西京洛阳,我这马车可宽敞了,再坐两人也无妨!”
反正路中无聊,若是能向这位辩论大佬学学喷人的技巧也不错。
“如此甚好!”中年人点了点头,连个谦虚的话都没有,还真把李贤给看呆了。
这人的性子不是一般的直啊!
中年男人得了李贤的消息,回望马车畔的老车夫:“苏由,车身就不用管了,放置与边道处,勿要干扰他人视线。届时自有乡民拾取,你骑着马跟于后面再说,等到了洛阳,另行修缮就是!”
那位名叫苏由的老仆恭恭敬敬地称了声“是”。
长者为尊,邀请青衫中年人上车后,李贤才坐上去。
李家的三驾马车再次出发了,当然,还要加上一个姗姗来迟的开封瘦马。
寇准上车后,先是打量了一番这个宽敞且装饰颇为古怪的马车,目光落在拐角上的几册书籍上,目光若有所思。
人背的时候,还真是挡都挡不住,他这刚刚辞相,去往洛阳的路上就遇到了意外。
若非这心善的少年,只怕要多费些周折了。
如今这世道,像这等愿意伸出援手的人还真不多了,无论是在朝堂上,还是在朝堂外……
待车马的主人上车坐定后,寇准注视着这个清秀少年的眼睛,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地,主动问道:“少年郎可是今次入国子监进学的官宦子弟?”
这人难道凭车内的书籍就猜到了?
好敏锐的洞察力!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李贤瞪着清澈的大眼睛,大方承认道:“正是。”
注意到中年人睿智的目光依旧在看自己,弄得李贤心里有些七上八下,他没话找话:“公今次去往洛阳,可是寻亲觅友?”
但见中年人目光动了动:“倒也猜的差不多。”
“小子姓李,尚不知公贵姓?”
“老夫姓寇!”
“同当朝寇准寇相公的寇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