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先生这次对李贤明显比对李志多说了一刻钟,直到咳嗽的咳出血了,才停下来。
突如其来的一幕,可把兄弟俩吓到了,他们一边大叫医工,一边忙上前照料。
最后在蔡家的这顿饭自然没吃成,蔡家人处于一片阴霾之中,随后离开的李氏兄弟也是郁郁寡欢。
回到李家,李贤别了兄长,单独回房,很是想静一静。
甚至连想向他汇报事情的孙二狗也给挡了出去,更别说腊月随后送来的饭食了,他是一口没沾。
“小郎这是怎么了?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回了家变成这样了?”腊月瞪着那双如水的眸子,看向家中小郎紧闭的房间,略带忧虑道。
“可能是被蔡先生给批评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小郎每去一次蔡家,都会被蔡先生给布置许多作业。
但我听说,蔡先生这次病的很重,恐怕活不过今年。”孙二狗靠在李家小院的石壁上,连叹气道。
也不知他是在惋惜蔡先生,还是在同情自家小郎。
“那位蔡先生很厉害吧!一定在……小郎心中有重要的地位。”
南温这段时间的学习,已能大致听懂旁人说的汉话,只是一直保持沉默状态,身边人便多把他当做了空气。
他忽然开口,让李贤屋前的孙二狗和腊月同时间把目光聚焦在他的身上。
“我只是猜猜,二狗哥和腊月姐,你们不必用这种眼神看我。”南温低下头,吱吱道。
孙二狗收回了目光,他感慨道:“别的人不知道,但小郎我知道,他一直非常敬重蔡先生。
比如每次由县学回来,一年来的林先生布置的课业,他压根不会理会。
可每次只要蔡先生布下来的,他一定会熬夜写到很晚,就算第二天满是黑眼圈,也会挣扎着去上课。
即使事后嘴上有些抱怨,但手上从未落下。
蔡先生要求虽严苛,毕竟是少数真正为学子考虑的好先生。”
“那小郎,现在的心情,一定很差。”南温扬着他的小脑袋,似乎看到了遥远的吐蕃,看到了那曾生活的府院,看到了少时嬉戏的孩童,还欢笑的妇人。
他皱着眉头道,很认真,很严肃。
这番话语一落,守候在李贤院外的三人同时沉默下来。
李家很大,与李贤相邻的小院里,李志也是无心读书,他透过门窗看向季弟李贤的住处。
想到季弟回来时略显失魂落魄的模样,他幽幽道:“蔡先生一番良苦用心,希望季弟能明白吧!”
……
处于李家这个大的院落群里,李贤的小院,包括他屋内的风格,与整体建筑有些格格不入。
屋内除了书房,卧室外,还有他蒙学前就央求家里匠工制作的卫生间,甚至还有锻炼室。
在第一个十年规划的时候,尚幼的他只给自己定下了一个目标,过好来之不易的童年生活,一定要随心,要健康,要快乐。
人只有稀缺什么,才会极力的追求什么。
这对李贤同样适用。
他的前世童年并不美好,甚至可以用凄惨来形容。
四岁时父亲遭遇车祸去世,五岁母亲带着他改嫁,随后的十多年里,他每日面对的不是继父的打骂,就是母亲的嫌弃的痛斥。
他总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实在受不了那样的生活,他也想过自我了结。
为此,他曾站在教学楼的顶层,看下方密密麻麻的学生走过后的空地,也曾站在波涛如怒的河畔。他曾看着呼啸而过的火车,也曾见过犀利的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