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起来!快起来!志儿和咸儿都舟车劳顿累了两天了,总算是安全抵达了,你爹刚刚还在念叨你们呢。”母亲赵氏眼中含着泪光,颤抖着双手扶着两子的胳膊,脸上满是欣慰道。
不论儿女多大,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由华阴至乾祐不过数百里的距离,赵氏就忧心了几日。
今日得见二子,心里的那颗石头总算是落下了。
于后方站着的父亲李自明抿了抿嘴,轻轻地的嗯了一声,脚步本想往前跨一步,最后略作停顿,停在了原地,但眉间原本笼罩的忧色已在不知不觉间散去。
李志李贤依言起身,边说着话,一家人便向屋内走去。
令仆从重新添置了碗筷,饭桌上,大家都静悄悄的吃着饭不说话。
而李志和李贤颠簸一路,着实是饿坏了,尤其李贤很是潇洒的吃完稀粥后,又让人添了一碗,心里则是不断思考着等会怎么面对父亲的责问。
家人间的每次相聚,父亲李自明对于他和兄长李志的考察早就成为了常态,只是这么多年来,李贤一直寄希望享受着来之不易的又一次人生,完全失去了上一世拼搏的精神,活成了一条真·咸鱼,既而,学识一直不堪,和兄长李志形成了两个极端。
父亲李自明每每问起一些深刻的见解,李贤应对起来难免会有些吃力。
好在母亲赵氏这个护身符就在身边,他所面对的压力也就少一些。
人常说的慈母严父,或正是李家的真实写照。
待吃完饭,下人上了清茶,赵氏免不得又对着两子唠叨了一会,多是问着路中所遇。
果不其然,趁着赵氏问话的间隙,李自明则是考核了两子的课业,对于长子的回答,说了句“不错”。
对于幼子李贤这段时间的课业,李自明并不满意,原本想说道两句,但见旁边赵氏瞪起眼睛,埋怨道:“小志和小咸劳累了数日,官人要考核也不急于一时。另说,小咸今年才十四,尚且年幼,有的是时间和机会去求学,何必那么严苛?”
李自明放下茶杯,默默叹了口气,告诫道:“慈母多败儿,今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汝兄通晓《尚书》,于策论诗文甚为优秀。汝当多学习,万万不要再像以前那样懈怠。”
正襟危坐的李贤心中大松一口气,偷偷的朝着解围的母亲眨了眨眼,然后对着父亲李自明点头道:“孩儿醒的了。”
和李贤紧靠着的李志亦是忍着笑,憋的两肩不停颤抖。能让小弟李贤如此服软者,怕是唯有父亲大人李自明和华阴的蔡先生了。
闷头喝完稀粥,等两兄弟告别父母,来到衙内仆从收拾好的住处时,时间已近亥时。
还是前几次一样,两兄弟住在南北不相连的两家屋子内。这两间屋子,可比华阴李贤亲自布置的卧室小多了……
只是和前两次不同的是,这次他们于这乾祐停留的时间或许会略久一些。
李志已完成了在州学的进学,会运用接下来半年的时间准备乡试。李贤同样完成了县学的考核,打算留在乾祐多陪陪父母,顺便做一些其他事。
时间不早了,两兄弟相互对拜,打算回各自的房间洗漱休息。
刚至院内假山,李志转身突走了两步,忽的停下,向黑暗中的小弟李贤问道:“为兄对季弟自是信任的,但为兄心中一直有个疑问,季弟缘何不让为兄参加去岁的解试?一直要等到今岁?”
清凉的风从远处吹来,将李志的声音吹动的有些飘忽不定。李贤去岁秋开始阻止他科举,理由说的冠冕堂皇,言之多一年把握更大一些,连父亲李自明都暗自同意,但李志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季弟一定有什么小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