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矜摇摇头,不愿回忆过去的事,把笔记本塞给林香久。
林香久接过林子矜手里的笔记本,目光在两人的手上掠过,抬起眼来,看了看自家侄女:“子矜考上大学了吧,姑姑家里生活困难,也没甚能给你的,你好好学习,将来找对象的时候,可要擦亮眼。”
这一番话前面说得还像那么回事,后面的好好学习和找对象擦亮眼就完全不是一个频道上的概念,林子矜却奇异地听懂了。
看来这位打扮得像乞丐似的姑姑,还不是没有救。
林香久恢复了疙缩的样子,抓起林老太给她的钱,小心地贴身塞好,佝偻着腰在林老太身边坐了下来。
仿佛刚才一瞬间她眼里的亮光从未出现过一样。
林老头从外面进来,提着两个面袋子,随手撂在桌上:“这是给你拿的粮食,走的时候带上。”
他看看林香久,欲言又止地坐下来,然而终究还是没忍住,不敢看闺女闷着头道:“香久,这粮食拿回去,你自己也多吃点,赵家一大家子人还有你的两个娃娃全靠你,你要是饿出个三长两短的,他们靠谁去?”
林子矜听着真是替爷爷和林香久悲哀当爹的劝女儿多吃饭,竟然要拿出婆家人来劝她,真也是没治了。
林香久低着头,嗯了一声:“知道了爹,我我吃。”
林子矜眼尖,看见她的手背上落了一滴什么液体,又被她极快地擦去了。
林老头却没看见,可能觉得女儿的态度还行吧,又多唠叨了几句:“盐是打哪儿咸的,醋是打哪儿酸的,你心里得有个谱,你家的日子,光靠你一个人撑不起来!”
他吸口烟袋锅看向林香久:“你的嫁妆卖得差不多了吧?”
林香久肩膀一僵,讷讷了应了声是。
“这一家子过日子,光靠一个女人怎么都过不下去,赵家老的就不说了,赵二赖和赵三毛两个男人,得撑起这家来!”
林老太也跟着说,抓着闺女单薄的肩膀摇了摇:“老赵家不能逮着个蛤蟆攥出尿来,就紧着你一个受苦吧?!”
老太太也是气急了,一时口不择言,但她这话说得却是实话,老赵家简直将林香久当牲口使还不是自家养的牲口,是租来的牲口。
门帘子一掀,林子维晨练结束满头大汗光着胳膊跑了进来,端起桌上的水缸子咕咚咕咚就是一通灌。
这熊孩子今年长大不少,懂得害臊了,虽然还是光着胳膊,却穿了一条单布裤子。
林子维放下缸子喘了口气,接过林老太的手帕擦了把汗,转头看见桌上的笔记本,反应很快:“咦,这是姐你给勇勇和二子买的本?和我的一样啊。”
小家伙一阵风般地跑了出去,林老太在后面喊:“回来,这一冷一热看感冒的!”
林子维很快回来了,拿着两支圆珠笔。
他把两个本子摊开翻到扉页上,将圆珠笔递到林子矜手里:“姐,你给勇勇和二子写几句话吧,我看见别人送人笔记本,都要写几句话的。”
林子矜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送给林子维的笔记本上也什么都没写,熊孩子当时也没提这方面的要求。
不过弟弟特意拿了笔来,她也不会推辞,接过笔沉吟一下:“写什么好呢?”
“喏喏,这里”林子维冻得通红的小手指着:“就写送给弟弟赵灵勇,那本写送给弟弟赵灵均,底下写上姐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