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从第二天开始,有关这件事的闲话便慢慢传开了。
第二天老黄头酒醒了,后悔不迭且不说,郭翠花还特意找上门来同他闹了一场,大意就是骂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空口白牙污蔑她的清白。
郭翠花有没有清白这个玩意儿且不说,骂人的本事却是一流的,老黄头管理牲畜有一手,对付撒泼的妇人可实在没什么战斗力,被骂得急了,也就只会翻来覆去地念叨着一句话,为自己狡辩:“我说的是公社的供销社,又不是你家的供销社”
老黄头是个老实人,郭翠花又犯了众怒,尤其她侵犯了罗布村广大妇女同志的权益,早就有很多人恨死了她。
看热闹的女人们纷纷给老黄头帮腔:“就是就是,供销社又不是只有你家有,人家公社还有一个呢!”
“公社的供销社可比你家的货全!!”三蛋妈的大嗓门喊道:“老黄头说啥就啥了?他还说大黑骡子能下驹呢,你信吗?”
“或者,榆钱妈你能耐大,真能让骡子也那啥啊?”菜墩他娘更加泼辣,冲着郭翠花喊道。
女人们放开的时候,比男人们更放得开,一群妇女嘻嘻哈哈,就骡子的生育能力和郭翠花的本事一通胡侃,郭翠花落荒而逃,就连老黄头也钻进牲口棚不肯出来了。
“这帮老娘儿们,人家不就是摘了你们自留地的瓜么,值当得这样嘛!”他嘟嘟囔囔地小声念叨。
菜墩他娘耳朵尖听到了,大声笑骂道:“你老家伙是不是也去了她家的供销社,怎么也帮着那破鞋说话啊,我家地里的瓜就是我的,凭啥让郭翠花摘啊!”
老黄头对上郭翠花怂得不行,对上正派妇女却不怕,大声笑骂:“男人的腿长在他自己身上,你家的瓜自己跑去人家的,可不是我老头子绑他去的!”
几名妇女哑然,回头想想也是这么个理儿,又恨恨地摩拳擦掌一番,各自回去找自家男人的麻烦去了。
且不必说当天晚上,罗布村里有多少男人跪搓衣板跪南瓜跪玉米芯不一而足,只在那天以后,郭翠花的“供销社”生意就惨淡了许多。
毕竟每个人都惜命,花点小钱,拿点鸡蛋布料红糖白糖去玩一玩可以,如果明知道那地方邪门,去了就有可能生病或受伤还硬要去,那不是去的男人没脑子,就是郭翠花的魅力大得超出了天际。
“后来啊,队里又有风声传出来,说”林子维说了一半忽然住嘴,神色尴尬林子佼掀开帘子进来了。
“子矜姐吃饭了没事,”她对林子维说:“维维你继续说吧,说起来冯谦他娘确实很讨厌,还去骂黄大爷。”
林子维更感尴尬,脸胀得通红:“二姐,我不是翻闲话,就是觉得这事得给子矜姐说一声。”
林子佼淡淡的不以为意:“我知道啊,子矜姐是对的,冯家确实太乱了。”
这小屁孩儿懂事了。
林子矜欣慰的同时又觉得遗憾:子佼同自己这个嫩皮包老芯的妖怪不同,她明明还是花朵一般天真的年纪,却被现实和长辈教导得成熟稳重,也不知该庆幸还是难过。
不过比起今后几十年的幸福,早熟一点真不算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