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我先扶你起来就去烧水。”
曾今今在外面听了,连忙朝里面喊:“阿妹妈妈,不用忙了,我坐会儿就走了。”
“要的要的,老师你等一下。”
不多时,阿妹扶着她的母亲出来了。
“你好,我是学校的代课老师,这次来家访呢,主要是了解一下学生的家庭状况,对了,这点小礼物你收下,是我们节目组的心意。”
阿妹的母亲看起来身体不好,脸蜡黄蜡黄的,她看了看木木和他扛着的摄像机,说:“前几天阿妹就跟我讲她们学校要上电视了,我还不信嘞。能不能先别拍,我先收拾一下,家里太乱了,上电视不好看。”
“没关系,这样就好了,电视上不会都放的。”
“哦……”阿妹的母亲不大放心地看了看木木,还是和曾今今坐下了,也不等曾今今问,先开口了:“老师你哪里来的啊,几岁啊,怎么这么漂亮,结婚了吧?有没有小孩?我们阿妹有你这么好看的老师教,真是福气啊。”
曾今今被这一串问题问得都要傻了:“那个……呵呵你太可气了,我还没结婚呢,今年27岁,也不急。”
“哎呀,都27了还不急啊,我就大你三岁,阿妹都这么大了,哎哟不能等了,再等就只能嫁老光棍了。”
“呃……呵呵,先不说我的事……”曾今今捏了一把汗,连忙转移话题:“那个,阿妹妈妈,你是不是身体不太好?”
“哎,老毛病了,不会好的,干不了重活。”
“那你家里没别人了?”
“公公死得早,还有个婆婆,在地里干活嘞。男人到城里去打工了,每个月给家里寄钱,有时候三百,有时候五百,过年就会回家。”
“三百五百,够买药治病么?”
阿妹母亲叹了口气:“只能少吃点药,反正吃药也吃不好,少吃点又死不了。”
……
两人聊了有半个多小时,直到阿妹的奶奶回来曾今今才告辞。她又去了胡招娣家,这家子情况要好些,起码父母都在身边,虽然父亲是个瘸子。
从这家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六点了。去捡柴割草的男学生已经在胡招娣家门口等了许久。他叫李添,四年级的学生,晚了一年上学,其实以他的年龄,该读五年级了。
曾今今和木木跟着李添上了路,然而这一路,似乎比她想象的要艰难。她本以为虽然要绕一座大山再翻一座小山,但好歹是有去学校那样像样的山路。但事实上,除了最开始那段,其他路都是人踩出来的,也可能是走得人少,有点难辨认。
李添说:“我家是离学校最远的,平时5点半起来先喂猪,6点出发去上学,7点20分能到。”
曾今今暗想自己真是中大奖了,一个多小时的山路,合着来去一趟中间再家访半小时,回到住处就得九点多了。
山路不太好走,幸亏没有什么太夸张的陡坡,但也累啊。曾今今面上不说,其实半路就想折返了,但是回去也有很多路,只能坚持到底。
拎礼物的手换了好几次,一个半小时后,终于到了李添家。这家子孤零零地住那么远,条件想也好不到哪儿去。家里只有他的爷爷奶奶,年纪很大了,但精神头还算好。可是说起李添的父母,两位老人就开始流眼泪。原来他的父亲两年前在外面拉砖的时候,鹰架塌了,被砸个正着丢了命,包工头只赔了两万块钱,他的母亲拿了其中一万块跟别的男人跑了,据说是一起到别的省份做生意去了,然后再没回来过。
曾今今看着眼泪在那两张沟壑纵横的脸上分出一道道支流,心中酸涩得无以复加。他们说怕自己死了,留孙子一个人在世上吃苦头,所以一定要好好活着,长命百岁。
曾今今离开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李添的爷爷奶奶要留她吃饭,她婉拒了,借了两个手电筒就打算回去。
山里很暗,基本拍不出什么好的画面,录了将近五分钟,木木就关了摄像机,走在曾今今前面找路。但即使有手电筒,路也很难辨认,刚翻过小山,他们就找不到路了。
附近没有人烟,听说山林子里还有野猪出没,没有办法了,只能打电话向节目组求救。偏偏运气还这么背,这地方手机几乎没有信号,电话拨不出去,两人在附近转了二十多分钟,才收到了微弱的信号。
木木赶紧打电话让节目组派人救援,不多久,曾今今的手机也响了,来电显示是莫易久。她接通电话,那边的声音断断续续,但话语中的关心却很清晰:“喂!喂!你在……不……动,不要动听到没!我和……马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