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的汗毛早已乍起，程雨喉结滚动。他紧了紧手中的铁橇，慢慢转过身来。

一张倒竖着的苍白面孔映入眼帘，紫黑色的嘴唇微张，向外喷吐着恶臭的气息，青黑色的秽物不断从它的鼻孔涌出，汇合它身体上流下的其它恶臭液体，顺着倒垂的头发，一滴一滴砸落在地。

只剩眼白的瞳孔圆睁，和程雨对视着。

两张脸，近在咫尺！

看到这张丑陋又恐怖的脸，程雨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说实话，在这个鬼物出现之前，程雨心中还是有点害怕的。一切的恐惧都源于未知，在它出现之前，程雨心中最为担心的就是那些电视电影里都演烂了的桥段：头顶的天花板狠狠砸落、本来坚实的大地突然陷落、不知从哪里冒出的电线呲呲闪着火花向自己逼来……

但这个鬼物终究还是出现了！程雨在心中松了口气的同时，慢慢后退两步，举起自己拿着手机的手将口鼻死死掩住。

眼前这位——实在是太臭啦！

难不成它当初是掉进厕所淹死的？程雨心中不免腹议到。

至于它此刻的恐怖模样，早已见惯这一幕的程雨直接无视了。

意料之中的惊声尖叫屁滚尿流并未出现，盯着目标看了好久的鬼物心中不免有了些尴尬。

尤其是当它看到眼前的年轻人侧俯下身子，盯着自己下垂的头顶看了半晌，脸上逐渐露出自家肥猪初长成的满意微笑时，心里竟莫名地有了一丝毛毛的感觉——

咱俩到底……谁是鬼？！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厕所鬼心里喃喃道，它得赶紧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了。

“你……是……来……找……我……的……吗……嘎嘎嘎……”

凄厉的鬼啸在这片小小的空间回荡着，啸声中，厕所鬼的身体如一片羽毛般飘然落地。

老是倒挂着，还吓不着人，它也觉得自己有点傻。

“这位……鬼哥。”程雨强忍着呕吐的冲动，脸上挤出一丝微笑，“是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见厕所鬼神情木然，程雨心中丝毫不以为意：从小到大，他见的鬼怪多了，其中大部分都是这样一副木头表情——或许这样更方便于吓人吧……

于是他就自管自地继续说了下去，“我看你在这间厕所里困得时间也不短啦，虽说大哥你当初是因为偷窥女厕而不幸掉进坑里淹死的……”

说到此处，程雨顿了顿，偷偷抬眼瞄了下眼前这只鬼物，果然，那家伙半秃的脑门开始明显地鼓动，两眼微眯，愤怒的情绪在其中蕴集。

可以看出，对于当初的死，它很不甘心！

“当然！咱们殡仪馆是一个讲鬼权的地方！”程雨急忙义正言辞地转换话题，“明天我就去建议馆长将堵门的木板统统拆除，将这个厕所重新启用，让鬼哥你重见天日！”

“你……想要……什么？”沉默良久，厕所鬼终于缓缓开口，它是只淹死鬼，可不是糊涂鬼。

“大哥你真是个明白……呃……鬼！”程雨暗中对这只鬼的上道点了个赞，“兄弟其实也不要什么贵重的东西，再说那东西对鬼哥你也没什么用……”

“你……想要的……”一道道细微的血红色丝线开始从厕所鬼身上涌现，它抬起右手，使那些丝线逐步聚集在了手掌中心。

“是……它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