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自然不算是过年特有的菜式。炸圆子才算是本地特有的。特有就特有在原料上。
豆腐,米泡(膨化的大米),红薯淀粉,五花肉沫,豆豉这些是主料,调料只有食盐和葱花。
石奶奶把这些原料按一定的比例倒在大木盆中,像揉面一样不断揉捏,把这些原料揉碎揉匀之后,盆里的原料就成了一大团面团状的混合物。
石妈和石瑾的两位姑妈以及石奶奶围在一起,从木盆中的混合面团里搓出一个个的小团子装在盘子里,等油锅烧热之后,倒入油锅中炸成金黄色捞出就可以吃了。
刚出锅的炸圆子自然是最香最好吃的,但是吃多了很容易上火。
炸过圆子之后,石爷爷把一大半的豆腐切成小块,在油锅里炸成油豆腐。刚出锅的油豆腐香气扑鼻,但是咬开之后豆腥味很重,吃起来味道也很寡淡。只能留下来当成半成品做菜。油豆腐也不算是过年的特色菜。油炸只是因为豆腐太多,炸过之后能存放更久。
其实还有很多过年才会准备的吃食,只是这会儿条件不太好,只能隔上那么几年来准备一次。
二十八过完,就到了除夕,平常人们总说大年三十,但是腊月三十并不是每年都有,比如今年的除夕就是腊月二十九,这让有强迫症的石瑾很膈应。
除夕到了下午,家里过年的各项准备工作就已经完成了。这年代村里娱乐活动缺乏,只有打麻将和扑克。麻将基本上一个地方只会有一种玩法,扑克就五花八门了。至于马吊,村里会的人只有个位数。
午饭过后,石爸就和几位兄弟出了门去凑牌局,石妈和大姑妈拉来了两位邻居在家里起了一桌麻将。大姑妈石暮云实习了没多久,被三叔石志雄安排到了镇医院上班,开始拿工资了,也有资格上桌了。
吃过午饭之后石瑜一直被石奶奶抱着在。石瑾也陪着石奶奶在火塘边坐了一会儿,等到邻居家的老奶奶过来了,他们没聊多久,石奶奶就开始炫耀起了自己身上穿的蚕丝袄,还不时的夸耀石妈孝顺,宣传石瑾养蚕的光荣事迹,石瑾听了个大脸红,只能跑路。
除夕晚上的团年饭自然是要一家人聚齐的,彻底分家了的大伯一家也过来一起吃了这顿团年饭。
团年饭自然菜品种类够多,有鸡有鱼,肉也很多,白菜豆腐白萝卜,以及蒸热的炸圆子。石瑾很不喜欢的干豆角也偷偷溜上桌,和大块的五花肉一起凑成了一道扣肉。
团年饭吃完,石爸一家就回了自家厨房,围坐在火塘边烤火边守岁,没和石奶奶他们一起。
村里有个说法叫除夕夜的火,元宵夜的灯。除夕夜的火指的是火塘里的火要一整晚都不灭,后半夜没人照看,为了不让火塘里的火灭掉,就选用了非常耐烧的老树根,所以渐渐的火塘里的老树根也就成了除夕夜的象征,为了讨个好彩头,还把老树根叫老财(柴)头,火塘里的火跨年,也叫作财运连年。元宵夜的灯就简单了,以前是油灯,现在是电灯,元宵节晚上亮一整晚就行。
石爸抱着石瑜,石妈想要抱石瑾没抱成,就由得石瑾坐在一边了。一家四口坐在火塘旁边守岁。没多久,石妈居然掏出两份用红纸包出来的红包,递了一个给石瑾,又往石瑜的衣服口袋里塞了一个。这让石爸和石瑾都有些惊讶。
石瑾可是很清楚,直到上大学之后,石妈才开始给石瑾石瑜两兄妹压岁钱,高中之前,兄妹俩从其他亲戚那里收到的压岁钱还是要上交的。
石妈突然来这么一出,石瑾一时没忍住,杨了杨手中的红包,嘴欠的问了一句:“这个到时候要上交吗?”
石妈白了石瑾一眼:“你自己留着吧!”
石瑾嘿嘿笑着,拆开了红纸包,里头居然是张十块的。
“这么大啊!要不您给我换成零的,过完年我可能会用得上”
“要干什么用?”
“干什么还没想好,肯定不会是乱花的了。”
……
石爸目瞪口呆的看着母女俩聊着天,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指着石瑾对石妈问到:“她什么时候成这样了?”
“刚生下来就一直这样。”石妈对于石妈重男轻女对女儿不管不顾的行为心里来气,怼了石爸一句。两个月前才特意为此写过信,居然这么快就忘了,或者说当时看了就根本没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