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林中,改投师门这件事,只要原来的师父允许,是很平常的一件事情。正如郭靖拜了江南七怪为师,在其允许下,又跟全真教马钰学了内功,后再转拜了洪七公为师,以洪七公传人自居,师父如走马灯般得换,个人实力也节节攀升,而江南七怪的江湖地位,也因为有了这么个武功绝顶的徒弟,而节节攀升。
这是件双赢的事情…
就连孙禄堂自己,功夫也是跟好几个师父学来的,每一位新师父,还都是原来的师父亲自引荐。所以,对于叶成没有收陈真为弟子,反而是跟新式学堂似的,以老师弟子相称呼,他是极为诧异的。
“师父仙逝不久,在下尚在守丧期,此时改投师门,怕寒了众师兄弟的心…”陈真喟然一声长叹:“蒙叶师体贴,为避免在下为难,却是取了这么个折中的法子。叶师的恩情之重,陈真怕是这辈子都难以报达了…”
孙禄堂心中肃然起敬,能为弟子考虑到这份上,连师徒名份都舍弃了,这等无私授业的恩师,实在让人敬佩。他当即扭头对着徐世昌,连连赞叹:“叶先生这等高义,实在让人钦佩,观其言,听其行,必是大贤良德,我等此行,佳音可期啊。”
徐世昌笑了笑,并未附和,他是个政治家,不像孙禄堂这些武林中人那般感情用事,从叶成占据青岛后的所作所为中,他看出了很多东西,最起码,这位叶师,可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如果从青岛传出的一切消息都是真的,那么北洋政府想要得到他的援手,怕是要大出血了…
正思索间,却听孙禄堂问到了此行二人最为关心的问题:“现如今消息纷飞,流言漫天,让人难辨真假。却说京师里有传言说,尊师叶成有刀枪不入之能,不惧洋枪洋舰,恕孙某冒昧,此言可信否?”
陈真诧异地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啊,我们专门登报宣传了的,你们没看到?那位王总编说他们的报纸可以发到全国的啊…难不成是骗我?”
陈真心里有点着急了,这可是叶成专门叮嘱过的事情,一定要把他奋勇杀敌的照片宣传到全国,现在这两个中央政府来的高官说没见过,岂不是自己工作没做到位?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虽然他知道叶成不会说什么,可自己心里过不去啊!
好在,孙禄堂下一刻的回答,让他提起的心平复了下去:“看到了看到了,申报上的报道我们当然看到了。只是太过玄奇…一时不敢相信…这么说,叶先生所有的传闻,都是真的了?”
陈真松了口气道:“当然是真的了,只要是报纸上报道的,都是真的,是我们自己发出去的。”
孙禄堂回头与徐世昌对视了一眼,心中皆是凛然。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这等震撼人心的消息得到确认,给人的冲击仍然是巨大的。
过了好一会儿,缓过来的徐世昌斟酌着语气问道:“这么说,叶先生有意凭借个人武力统一全国,也是真的喽?”
“嗯?”陈真一脸茫然:“谁说的?”
“报纸上说的…”徐世昌看着陈真困惑的双眼,纳闷道:“不是你们发出去的?”
“当然不是,师父才懒得干这种事…”陈真郁闷地道:“我们从来没放过这种消息,哪家报纸在胡诌?”
徐世昌不声不响地埋了个地雷:“天津的大公报。”
此时的大公报,是国内反袁的急先锋,因此徐世昌对其恨之入骨,无奈其社址位于天津法租界,北洋政府对这些洋大人毫无办法…
关于“叶成有意凭无力统一全国”的说法,只是大公报上谋篇社论的推断,它的原话是:“若叶成其人其事并非杜撰,对于久经屈辱的中华民族,确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但同时,若其人真有此等武力,那一统天下,不过是在反掌之间尔。倘若又是如同袁世凯一般的野心之徒,对于我中华民族,却说不上是幸还是不幸了…”
青岛并无大公报的流通,此时在市民中颇有市场的,是胶州报、德华日报等本地报纸,以前还有德文报纸,自德国人被日本人俘虏后,就都停办了,世面上只剩报纸流通。替叶成拍宣传照的王斑,便是胶州报的记者,胶州报是所有有关叶成信息的一手发布者,其余全国各地的报纸,都是从他这儿转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