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剑走进宫殿的时候,太丁正在咳嗽,咳出了痰,痰中有血。
病态的脸上写满了憔悴,太丁已不是当初那个威风凛凛果断杀伐的太丁。
这段时间下来,他的确改变了不少。
“你终于来了”
“我最近心绪不太宁,恐有祸兮。”
“你也相信此等说法?”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我不是神仙,没有超脱生老病死,自然相信。”
“呵呵”
太丁轻轻一笑,笑得有些傻,有些纯真,就像是一个未长大的孩子,又像是在和一个位经久未见的老朋友聊天,虽然显得有些有气无力,但还是表现出了足够的善意。
“我就要死了”
太丁有些凄凉的说着,声音和缓,倒像是在告别,又似在讲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
“每个人都会死。当然,你的情况我也早就知道”
项剑叹息了一声,不悲不喜的道。
“你早就知道,你怎么知道?”太丁有些惊讶的意外的说。
“伤了心肝,损了脾肺,精神气日渐萎靡,焉能不知道。”
“倒是说得轻巧,反正死的又不是你。”太丁有些好笑又好气的说。
“我只是开句玩笑而已,你又何必当真?”
项剑看着太丁,又叹了一口气和缓道:“其实十八年前我就知道。”
太丁没有说话,显然是在认真的听。
“因为我一不小心看到了生死簿,就是阎王爷手上的那一本。”
“虽然相距甚远,簿子也是颠倒放的,但那时恰好有一丝风过,我目力很好,隐约看到了大商太子太丁,享年三十二岁的字样。”
“你果然是死鬼难缠,都见阎王了还不肯老实。”太丁释然一笑道。
项剑没有说话。
“大商就托付给你们三兄弟了!”
“虽然我不想服输,但我的确输了,输得心服口服,因为我真的要死了也不得不服。”太丁苦笑道。
“大王在上,群臣在殿,贵族在堂,隶主在家,民奴在野。层层剥削,贱下已不多,贵上犹不足,除了上主清闲外,芸芸众生,有何不同?”
“你还在怪我杀了那些奴隶?”
“甹士最大的不同在于处低下而游于野,贱贵而重义,扶危而济困。上不朝礼,下不贱民,见生死而知轻重。”
“这是优点,那缺陷呢?任性打杀,易忧民生,指不定还有处心积虑之人从中作梗呢!”
“江湖道,在于率性,在于道义永存,在于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至于害群之马,自当有江湖道驱汰。”
“立场不同,看法不同,维护的利益也就不同,此乃你我之隙也。”
“江湖仇怨,奋剑杀之正义奔波,一笑泯之。无贵无贱,方能长久。”
“你的说法我无法认同,因为我身为大商太子,怎可让他们无贵无贱?”
“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养尊处优,前呼后拥,这是太子最不能明天心的地方。岂不知天地以万物为刍狗,利万物而无贵贱尊卑,处上德而无形,治天下而无为?”
“这个说法很新鲜,但不足以引经据典。”
“教化万民作息,以开利弊,乃上德不德,是为有德,是无为而有为,是无丑贱而贵美焉。”
“这是哪个说的?”
“当然是我说的,也是轩轩大帝写在金人铭中的道理。”
“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太子眼中只有天下剑,那有治世文?”
“这是轩辕帝给我的,我把它们传给了大王。这也是此次轩辕城最大的收获。”
“唉,想不到我舍本逐末,遗失明珠,真不是一位称职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