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理。”从进入议事堂开始便坐在刘备身边不发一语,有如老僧入定般的太师卢植也点头赞成。
被天子点名,张松也不怯场,当即起身,朗声介绍起益州官场来。
当年刘焉听说益州有天子之气,于是自请前往,在从事贾龙等人的支持下登上州牧宝座,又因为与五斗米道首领张衡之妻有染,故任用其子张鲁为督义司马,杀死汉中太守苏固,截断交通,斩杀朝廷使者,自此中断与朝廷的联络,成为割据势力。
刘焉趁中原大乱之机,将南阳、三辅等地逃避战乱而来的数万户流民悉数收编,组建起忠于他自己的东州兵,并大力扶持外来士人,本地豪强不甘心权势旁落,数次发动叛乱,包括键为郡太守任岐、将刘焉扶持上州牧的贾龙等人都先后起兵,结果均被刘焉平定,甚至在刘焉死后,中郎将赵韪、沈弥、娄发等人还联合本土大族聚众起兵,然而还是败在了东州兵手下。
“数次叛乱之后,外来士人与本地大族之间的矛盾也已经无法掩饰,两派人明争暗斗,内耗不断,刘季玉性情懦弱,既无力整合两派又不堪其扰,这才在我等的劝说之下,遣使上表,决意归降朝廷。”张松最后说道。
“原来如此。”大司农沮授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那我们正可以利用两派的矛盾。”
“咱们最擅长的不就是这个吗?”郭嘉笑嘻嘻地接过话头,然后又转向张松问道:“子乔,你是哪一派的?”
张松愣了愣,“在下是土生土长的蜀郡人,家兄也在刘季玉帐下效力,按理来说应该是西川派,然而由于看不惯当地豪强大族肆意妄为,又与他们又许多隔阂。”
“懂了,西川派和东州派都不待见。”沮授快人快语,当即道出了张松的尴尬处境。
张松满脸无奈。
其实张松被西川派排斥,并不是因为政见,而是长久以来形成的,张松自幼相貌丑陋,在家族内部都颇受欺侮,于是发奋苦读,希望改变别人的看法,谁知道他越是努力,越是优秀就,反而越遭同辈的嫉恨和疏远。
久而久之,张松变得性情偏激,言辞犀利,举止放荡,就是要跟人不一样,这种刺头性格,也只有同病相怜的秦宓等人才肯接纳,其余官员和士人团体都是排斥他的。
“以子乔之见,朝廷委任官员去了益州之后,应该如何施政?”卢植问道。
“在下认为,应该依照朝廷在其他地区的举措,严明法纪,打击豪强,收缴田地,聚拢人心,还巴蜀一个朗朗晴空。”张松正色答道:“东州派与西川派势同水火,官府打击本地豪强,肯定会得到他们的支持,纵使有人心存不满,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出乎张松意料的是,他这拉一派打一派的计谋没有得到什么认同,在座诸人反倒纷纷摇起了头。
“不管什么派,外来的还是本地的,归根结底,都是为了让自己占有更多的土地,更多的人口,在其他产业不能取代田地产出的时候,这是铁律。”刘备缓缓说道:“西川派和东州派现在斗得你死我活,可要是朝廷收缴田地,他们马上就会站到同一条线上,齐心协力对抗朝廷。”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想要让人站在自己这边,首先要拿出些东西。”郭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