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一个周末,钟跃民、郑桐、袁军和王老三闲着没有事情干,也不知道谁提议,就来了玉渊潭公园,他们几个人懒洋洋地躺在玉渊潭公园湖边的长椅上。他们去年暑假的时候经常到这边来游泳,在水里一泡就是一下午,就通过这种办法来避暑。
这时候天还有些凉,湖边人不多,湖里只有几只野鸭子浮在水面上,悠闲自在地假寐。
“哎,你们还记得去年暑假,哥儿几个在隔壁菜园子里面顺西瓜被逮着了吗?”郑桐突然提起来一个事情。
袁军顿时埋怨道:“当时就怪王老三,笨手笨脚的,一脚把粪桶踩翻了,要不然哥儿几个能被按在那爬一下午草吗!哎哟呵,我一想起来就后背疼,那么毒的太阳,我晚上回了家一脱衣服全是皮屑,活活晒脱了一层皮啊!”
王老三委屈道:“那也不能怪我啊,我当时好不容易摘了个瓜,心里正美着呢,一回头,背后一条大狼狗,吓得我就撒丫子跑,一没留神就撞到粪桶了,泼了我半身,我顶着一身臭干了一下午活儿,回家还被我妈打了一顿。”
“哈哈,活该,让你你良心大大的坏,看着大狗不提醒我们,就准备自己跑,遭了报应了吧。”郑桐一下抓到王老三的把柄嘲笑道。
钟跃民在旁边乐不可支,笑道:“瞧你们那点出息,专门祸害农民伯伯那点西瓜,能干点儿正事吗!”
“说到正事,还真有,那天我听到你和崔秀梅在说清华附中的事情了,我有一哥们儿在那边,给我说了不少事情。”郑桐凑近道。
“那你详细说说。”
“他们那边前一阵子在搞教育改革,就成立了预科班,听说进了预科班就可以直接上清华。他们那边**和平民子弟对立特别厉害,这一次**很多都没有选进预科班,就不服气,到处贴大字报,平民子弟也贴大字报回应,互不相让,听说他们大饭厅里面都贴满了。”
“学校不管吗?”
“学校管那,可是学校拉偏架,光向着**,只会火上浇油,现在他们那边都乱了套了,都变成了阶级斗争了。”
袁军听了很不高兴:“郑桐你别嘴巴往一边歪啊,谁不知道你爸爸留过洋,假装你也是个高级知识分子家庭出身,学校向着我们**就对了,不向着才是反革命呢!”
“凭什么你们爹妈是高干,你们就可以享受特权哪!凭什么你们就是革命事业接班人,我们这些家庭出身的就是资产阶级狗崽子!”
郑桐这团火已经憋在心里好长时间了,他爸爸郑天宇早年留学美国,把美国人自由散漫的风气也带了回来,还特别爱管闲事发表意见。回国之后特别不招领导待见,一有运动就被拎出来批评教育,动不动就写检查。郑桐也受到影响,总是被歧视是“臭老九”出身,班里学校里什么好事都没有他。
袁军一时间被郑桐的爆发怔住了,不知说什么是好。他倒不是有心针对郑桐,只是现在社会上阶级成分观念已经很严重,这种意识形态已经深刻影响到所有人,原先的同事朋友同学相处的好好的,现在都要问问是什么出身,生怕误交是阶级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