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山匍匐在中原大地之上,头枕幽并,足踏睢阳,俯瞰世间的沧桑变化。无数人在此盟誓相好,却又背后抽刀,反目成仇,盟誓的鲜血未干,背叛的血泪已洒下。
儿戏般的盟誓便像是一场双方无声的较量,谁先认真谁便输了所有。
太行山一处险塞之中,火光漫天,喊杀盈野。无数身怀利刃,袒露右臂的壮汉四处行凶,见人便喝倒,但有不从者便一刀砍倒。
山上一片血雨,山下一片压抑。无数沉默的贼人闯了进来,将所有百姓赶回家中,不准外出。
刀剑晃晃之下,百姓只能战战兢兢地各自关好门窗。
但是,刀剑关得住人,却封不住那些躁动的心。一双双眼睛从窗后门旁探出了目光,似乎是要记下这些人的面目。
傍晚,喊杀声渐渐停息。
山脚一处隐秘的民居中,一个络腮胡子的矮脚大汉支棱着耳朵倾听这喊杀声,嘴中吊着一根苇草。
他悄悄透过门缝扫了一眼外面往来巡逻的兵卒,这些兵卒看起来和太平道弟子没有不同,同样顶着黄布冠,口中念诵太平经。
但是,这些人的同伴却在山中大肆杀戮同样身为太平道的恒山弟子。
“消息已经传了出去!牧师应该已经收到了!”络腮胡子的同伴高个子黑卫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以眼神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一切皆有牧师做主。
络腮胡子抖抖肩膀,起身离开门窗,吐掉口中苇草,随意道:“都是些好汉子,可惜了!他们等不到牧师的到来了!”
“什么?”此时换高个子盯着门外,并没有听清屋内的络腮胡子说了什么。
络腮胡子双眼灼灼,拔起一根苇草再度塞进嘴里,咬掉一节再吐出来:“前日,太行陉那边传来消息,言及山寨被攻破,粮秣被掳走。今日,白陉又被同样的一伙贼人给骗开了城门,由此可见,轵关陉也已被击破。
如此一来,两处险关被破,但是却全无消息传来,定然是前两处的把守弟子投降了。此地因是牧师监察之处,弟子效命,所以才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此刻,他们必然已经遇害了!
这群人是有备而来,准备连根拔掉太行山一脉,只是不知牧师是否已经知晓这些消息?”
“那如何是好?”高个子听了这一番分析也是心惊肉跳,再也无法淡然处之了。
苇草被咬成了一堆,络腮胡子苦笑一声,眼角是无尽的落寞:“没办法!只有等!等牧师大军来到,我等此地只有五十黑卫,强拼无异于以卵击石!
只有大军到来,暗通曲款,我等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现如今,还是吃饱了睡觉吧!”
说着,络腮胡子一翻身躺在了草席上,高个子摇摇头继续盯着门外的动静。
事实正如同这两名黑卫分析的那样,除了这三处险关被攻击外,军都陉、蒲阴陉、飞狐陉、井陉、滏口陉皆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袭击。
这些人突然出现在冀州境内,似乎是属于几股不同的势力,虽然目标一致,但是相互之间并没有联系。
除军都陉被围攻一日破寨外,其余四道险关皆在百姓的襄助之下被死死守住。
冀州大地之上,一股浓厚的阴云正在酝酿,而身处风暴中央的唐粥却还丝毫不知这一切事情。
此时的唐粥正在练兵。
白虎兵驻扎在广宗城外的一座山谷之中,此处本是一处牧马场,占地宽广。在牧场主人得罪了一位小黄门之后,朝廷威逼过甚,他们不得不举家迁徙。这里也便荒废了,如今被唐粥拿来当成了太平道练兵之所。
至于如何练兵,唐粥是不懂的,但是,无非便是令行禁止四字而已。
打仗就是砍人,不同的是打仗是成千上万人在一起砍人,讲究章法。
如何有效杀死敌人保护自己就是打仗的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