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青年呆呆站在出站口,用一种极端困惑的眼神打量着眼前这个诡异的世界。
因为,他眼里的一切,都在剧烈闪烁。
如一部错帧播放的电影,四周旅客不停瞬移,时间线和因果演变不连续。
青年只打量周围几秒,就感觉大脑一阵眩晕,赶忙低下头躲避那种因果。
难受。
浑身难受。
再多看几眼,恐怕要精神分裂。
“一定是我太累了,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青年喃喃自语,低下头,走向不远处的木椅。
十分钟后……
青年找到了摆脱世界抽搐的方法。
他将钱包半开竖立在椅子扶手上,让身份证斜靠钱包,正对自己。
然后身体静止下来,保持葛优瘫的动作不动。
停止动作的瞬间,眼前的画面变得正常,耳朵也像调对了频率的收音机,所有杂音消失,内容清晰可闻。
“咦,这不是老李吗,你这个大忙人怎有空回景州?”
“别提了,还不是老美的氚普搞关税战,把我公司给整垮了,不回家养老能去哪。”
“哎哟,早点退休享福也好,咱哥俩好多年没聚了吧,走,找个地方喝两杯。”
……
青年从旁边两位中年人的谈话回过神,注意到眼前的身份证已经停止闪烁。
“我叫……程虚?”
青年喃喃念着这个陌生的名字,思维变得有些恍惚。
在他看到那两个字的瞬间,似乎触发了某种因果,某些不兼容的记忆消散,而属于程虚的过往、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则如潮水般涌入大脑,将他彻底淹没。
意识难受得如同窒息。
“呼……”
不知过了多久,外界或许只有一秒钟,但青年却感觉有二十多年那么长,新出现的记忆,使他被动经历了现在这个身份的所有。
当意识恢复清醒,当迷茫被信息驱散,当光线再次投射到视网膜,程虚默默审视着眼前这个熟悉的世界,突然拥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心境。
程虚皱起眉头,感到有些奇怪。
自己这是怎么了?
近乡情怯吗?摆张身份证坐在这里发呆,看什么都觉得陌生……
“算了,不管那么多,这次丢了工作,倒也正好回家看看父母,赶紧打车回家吧。”
程虚收起身份证和钱包,装入口袋,然后抓住右手边的行李箱拉杆,迎着刺骨的寒风,脚步匆匆往广场外走去。
他没有注意到,在自己意识深处凭空出现了一个独立人格,正用同样的视野,茫然打量着这个稳定而又陌生的世界。
……
感受着程虚用同一个身体思考和活动,青年人格只能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他现在已经搞清楚,自己并不是回忆起了过去。
他只是因为舍弃身体的控制权而得到一个锚点,然后借助这个锚点,进入一个稳定的平行世界。
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掌控自己这具身体,通过自主活动,回到之前那种世界线波动状态。
或是保持静止,挑选自己喜欢的人生去体验。
可悲的是,无论他动或不动,都不会对程虚或其他任何一个平行身份造成影响,让对方意识到自己的存在,产生接触。
也就是说,身份和自由,二者不能同时存在,只能取其一。
自然的,他也不可能拥有正常的生活。
“不,我可以拥有正常的生活……”
在长久的沉默之后,青年人格忽然在心中自语。
在残留的印象中,他似乎经历过长久的颠沛流离,曾在一个又一个世界线流浪。
青年人格已经厌倦了这样无家可归的生活,他想拥有一个稳定的世界,稳定的人生。
而唯一的办法,就是待在程虚体内,尝试与他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