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院的房门不停的被打开和关上,虽然做的轻手轻脚,但此起彼伏的闷哼声和逐渐浓郁的血腥之气,却是让云夜转瞬之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杀人灭口——竟是不分青红皂白,一边倒的屠杀!
这些黑衣人来路不明,下手如此狠绝,真不知谢家是得罪了什么人,得此一场生死浩劫。若是谢家小少爷落到这些人的手中,被知晓了身份,怕也定是性命堪忧。无论是寻仇、劫财还是些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最适合用来威胁谢家之主谢易平的,不就是这谢轻河吗?
云夜挑着眉看了眼趴在梁上的谢轻河,显然他已经意识到外面发生了什么,脸色白的有些吓人。
“叶……叶兄,等会我拖住他们,你带着小霜赶紧离开……”谢家少爷的双手有些微颤,分明害怕的要死,却故作镇定。
“来的都是顶尖的江湖杀手,可不是你前几次遇见的那些三脚猫。”将云霜安置在横竖梁的榫卯处,云夜站起身来,左右看了看,状似无意的说道。见谢轻河微微一僵,他勾了勾嘴角。
堂堂忘忧谷“凌霄公子”的后人果然不是传闻中的那般顽劣无用!想必他对自己的处境也是心知肚明。可身为谢易平的独子,谢家唯一的传人,本该少年得志、鲜衣怒马、灼灼其华,却为何如此小心谨慎、如履薄冰,伪装出一副不学无术的样子?他想瞒过想骗过的究竟是自己的父亲谢易平,还是那个对谢家有所图谋的沈迟姜?谢家那位不曾露面的家主,对自己的这个宝贝儿子又是了解多少?他背着谢家所有人,费尽心机,所求的——又会是何事?!
“你们府中的人何时能来?再这么下去迟早要被发现。”云夜在梁上轻踏,衣袂缓动,飘上对面的一根雕花梁,用仅两人可闻的声音说道。
黑暗中的梁柱繁复精美,纵横交错,哪怕经历了数百年,却依旧纹丝不移,由内而外散发着傲视一切的沉稳之气。
与北院一样,石制廊柱,廊柱之上架以木质横梁,横梁之上再辅以木檩,层层叠叠,次序井然。乍看之下仿若是近百年来惯用的抬梁式,却又在此基础上,做了改进,显得横梁之上的空间更加宽敞,可以容纳一个成年人直立行走,却不显得逼仄。
只是——隐约感觉哪里不太对……
“有人报信约莫一盏茶,可如今……”谢轻河顿了顿,苍白的面色中闪过一丝无奈,“怕是等他们发现,我们早就身首异处了……”
云夜眼中闪过一抹疑光,这么了解府卫值守和反应时间?莫不是谢易平对自己这个亲生儿子也是戒心甚重,日夜派人监视着?明明是父子俩,何必相互防备到如此的地步?
却是不动声色的又问了一遍:“你的房间真的没有密道吗?”
谢家少爷皱着眉头思索了一番,摇了摇头,低眼看见身下的悬空,吓的又赶紧抱住横梁,呜咽着抖了起来。
云夜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先前沈迟姜还说他翻墙,现下却装恐高,这戏演的倒真像那么回事。骗骗那些不入流的小喽啰还行,用来忽悠他云夜,真是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