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边的烛灯似要燃尽,在冷风中飘飘忽忽,闪烁不明,连带着屋内都昏暗了起来。云霜趴在桌上,睡的昏天暗地。脚上那双栩栩如生的荷叶鞋,也失了光彩,显得安详而又沉静。
云夜轻轻放下手中的食盒,为云霜披上外衣,看了眼雕工卓绝的廊柱,眸中闪过惊艳卓绝却又晦暗不明的光,轻叹一口气,终是转身掩上了门扉,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室内顿时陷入一片昏暗,直到来人身上的清涟的气息消失殆尽,云霜才慢慢睁开了眼,撑起头,凝视着桌上的雕漆食盒。
拧着眉,嗅了嗅。
山楂糕。
拈起一块放入口中。冰冷,酸涩,带着丝丝的甜。像是无念山的雪,又似执书阁的墨,滋味浓郁,在唇齿间久久无法散去……
君家别院。
淮中城在这三月的春风里悄悄地入了梦,连拂水的杨柳,都惊不起一丝涟漪。狗吠虫鸣,也敌不过深夜的静谧,渐渐消声,发出且轻且浅的均匀呼吸。
沉书靠着门柱,打着盹。头一点一点,似要坠向地面,却又猛的抬起,歪向一边,不知梦着什么,发出低低的笑声。
秦君璃连眼都没抬,伸手推门入内,脱下黑色的夜行衣,换上一身锦白,映着烛火,泛着丝丝银光。
自屏风后缓步走至桌案前,提起温热的水,倒了一杯茶,却也不喝,只是盯着水面倒映出的摇曳烛火,若有所思的用手指在桌面轻轻拂过,顿了顿,又一下一下的敲击起来,发出“嗒、嗒”的轻响。
见茶杯的水面浮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纹,才住了手指,出了声。
“前洲。”
黑影自梁上飘下,无声无息。漠然的脸,不带任何情绪。
秦君璃嘴角一勾,衣袖晃动,瞬间抄起八分满的温茶,向着面前之人泼去。茶水带了五分内力,化作凌厉的水刃,毫不留情的尽数射向前洲。
前洲抬了抬眼,眼波未动,却是足尖点地,向后飘去。明明是缓慢的闪避,却退的比水刃更快,浑身上下,竟是未沾上半滴茶渍。
“轻功,赢了随你挑!”
前洲眼中一亮,终是有了些不一样的波动。那可是靖阳王的私库啊!竟然随便选?!要知道,岳明府的剑,流阳公主的琴,凤里的水心玉,可都是藏在主子的私库里啊!
秦君璃踏着桌子欺身而来,前洲脚尖使力,向后一翻,半空中转了个身,也没走门,倒是撞开窗,飞了出去。
主子压箱底的那把碧水刃,自己看中好久了,能否弄到手,就看今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