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的灾民食不果腹,只能揭竿而起。朝廷派兵镇压后,便治了周其山的罪,没收了家产,判了全家流放千里。
周其山此人倒是颇有才华,不然也不会三十出头便深得朝廷重用,高居节度使之位,可惜贪欲过重,终落得如此下场。
“可是当时幽州节度使周其山的幼女?”
燕回摩挲着手上的白玉棋子,挑了挑眉。
秦君璃用指尖轻扣了两下桌面,弯了下嘴角,却也不应声。
十年前周其山对这个小女儿保护的极好,从小便送出去学艺,知道的人不多,甚至抄家流放这种重罪都能被躲过,可见当时隐藏得多深。
燕回却凭自己的一个提示就能猜的**不离十,怕是对朝中的人和事没少下功夫。
他辛苦数年建立的消息渠道,相较于无念山的那个执书阁,不知又能胜出几分呢?
周其山之案已过去多年,燕回倒也不是刻意去关注,只是当时收集何氏的消息时多看了几眼罢了。
甚少有人知道,其实周大人与皇后何氏之间有一段无疾而终的渊源。
才子佳人本是相配,奈何生不逢时,最终周郎远离京城,而何氏被先皇选中,成为了当时的太子妃。
“那个小宫女被人发现时,早已断气,浑身青紫体无完肤,何皇后可是气的差点晕过去。”
自己也是无意听到了何皇后和贴身宫女的对话,才得知这个人的身份不一般,竟是被何皇后藏在宫中的罪臣之后。
皇后本是想过些时日便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小宫女调到凤仪宫好好照顾着,却如此死在了魏家人的手中,虽然皇帝发了话不予追究,可何皇后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故人十年死祭,又逢两位皇子暗中夺权,怕是不会再忍了吧。
这些宫中旧事燕回自是无从得知,若不是此时秦君璃说起,也没有人会想起那个还没绽放便陨落的红梅吧……
燕回沉默了一阵,却又摇了摇头一笑,“听你这么说来,莫不是我们的何皇后和幽州节度使之间还有私情吧……”
宫中这种事多了去了,能不怕引火上身的保住对方血脉,何皇后倒也重情。
秦君璃给了燕回一个冷眼,“得不到,忘不了,仅此而已。”
这世上可望而不可及的人和物太多,皇宫最是无情,为了虚无缥缈的爱恋而置自己于如此危险的境地,倒真不知道该说何皇后是聪明还是愚笨了。
感觉到秦君璃眼中的不屑,燕回挑了挑眉。
都说当今圣上最是长情,这么多年来独宠明妃一人,甚至连皇位都可能传给明妃所出的皇子,可若真是情深意重,又怎会接二连三的选秀纳妃夜夜笙歌呢,又怎会任几位皇子暗中相斗迟迟不立太子呢?
说到底,不过最是无情罢了……
君璃自幼在皇宫长大,又在宫外呆了多年,见惯太多的离合。
再多的真心,也抵不过家族荣辱,再深的爱恋,也换不来生死相随。
在他眼中,儿女私情都比不过利益来的稳固吧。
有的时候燕回也会不禁去想,君璃生来与众不同,他拥有的不仅仅是争夺天下的野心,更多的是逐鹿天下的才华与能力,这样一位雄才伟略之主,会是怎样的女子才配站在他身边一起领略这万里江山呢?
一阵淅滤滤的水声打断了燕回的思绪,沉书为软塌上的两位爷添了茶水,又静静地退出房间。
秦君璃沉着眼思索着棋路,似乎没在意他的走神,半晌后,谨慎的在一片被白子占领的区域中下下了自己的黑子,白子领先的形势在一招间急转直下,看的燕回顿时敛起了挂在嘴角的笑容。
秦君璃端起茶盏,靠向背后的软垫,等着看燕回怎样挽回颓势。
燕回摇了摇头,自嘲了一把。
“不下了,平时就不见得能赢你,何况我心思不定之时呢。”
将手上剔透的白玉棋子扔回棋盒里,也像秦君璃一样靠在软垫上,反正下不赢,不如早点认输。
“若秦君逸在皇后的施压下动了魏显父子,怕是秦君翰要断臂自救了。”
想起刚才还未说完的事,燕回又琢磨了一下。
“没那么快。当然,也要看我们如何推波助澜了……”秦君璃用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楠木桌,不经意间说出了这么一句,像是在和燕回讨论天气般的随意。可波诡云涌,血雨腥风,却尽在覆手之间……
“你让沉语那边做好准备,年后我去一趟淮州。”
淮州啊……烟花三月下江南,他可真会挑好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