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此之人竟执掌了离宗数十年,怎不叫人匪夷所思。
“你见到明炽了?”
燕回对离宗宗主也颇好奇,或者说,是更好奇传说中的离心剑。学武之人,对至上的剑法总有追求之心。
“见是见到了,只是与谣传颇有不同。他倒是没否认素玉之约,可也不愿意离宗轻易卷入这天下纷争中来。”
秦君璃微微皱着眉,似乎在考量离宗的忠诚,若是养虎为患,那就得不偿失了。自己多年来步步为营,总不能栽在这样一个三百年前的同族之约中。
“这是自然,离宗繁衍了上百年,一点一滴积累至今,就算先祖立下誓约,也不能说履约便倾宗追随的。就算他敢,你也不信不是吗?”
燕回难掩疲惫的笑笑,这位宗主的反应倒是在自己的预料之内。
秦君璃的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角度,”近日,无念山将会送几名弟子过来,正好你回来了,就你来安排吧,尽管试,不用手软。”
先看看传说中离宗的能耐再做打算。
“这事交给我吧,你放心好了。”燕回心中隐约有了想法,对秦君璃说道。
“且看这离宗,有何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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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宗,执书阁
一只灰白色的云雀不畏严寒,在窗棱上蹦蹦跳跳,时而叽叽咕咕,时而戳东戳西,玩了个遍后扭过头,用黑溜溜的小眼睛瞪着静立在窗前的人。
烟灰色的薄衫长袍用同色的腰带紧缚在腰间,整个人纤细挺拔,平静的容颜谈不上刚棱冷俊,却如烟如雾般笼罩在人心上。
临窗而立,像是江南的水墨中茕茕孑立的莲,不惹尘埃,又像是黑夜里形形憧憧的浮影,交错相织。
谁能想到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仅用一人之力,在五年间便建立了如今的执书阁,让其不再沉溺于藏经古籍,百书万卷,而是真正的观江湖之闻,集朝堂之风,明天下之势。
正是因为如此,年仅双十的云字辈云夜,成为离宗三百年来最年轻的四阁之主。
可当年慧空大师的箴言,终是让他错过了执武阁,无人得知窗前之人身手如何,对于精通机关阵法的执书阁主,自是没有人愿意去试一试从未出鞘的无妄剑的吧。
看着云雀刚刚带来的消息,云夜在心中了然的笑了笑。
云祁云景已经离开无念山多日了,要是南秦还没什么动静,自己可就太高看四皇子秦君璃了。
十日前,离阙谷关七十里的彭城守将王奇突然暴毙,死因不明。
彭城只是一个边陲小城,不像阙谷关地理位置险要,又不像瑶城是粮草供给的要塞,只是死了个无关紧要的守将而已,直属管辖的青平军也没太当回事,便随便提拔了个副将顶替了王奇的位子。
奈何小小的守将竟是御史刘大人的妻弟,因不善钻营,才在边城做起了守将,既不用送往迎来,更不用冲锋陷阵,在这看似的盛世太平中,倒是平稳度日。
刘夫人得知唯一的弟弟死的离奇,而见青平军如此草草处理,自是不干。便死哭活闹的让刘大人去寻个公道。
刘大人抵不过夫人的苦苦哀求,便求到了二皇子羿王殿下之处。
青平军镇守阙谷关多年,名义上是由大皇子的外祖父,明妃的父亲魏忠大将军统军镇守,但老将军年事已高,早就回京颐养天年了。在青平军镇守的乃是明妃的兄长,大皇子的舅舅魏显及其子魏承继。
刘大人的妻弟在青平军的管辖之地出了事,要调查可避不开大皇子的势力。
而如今太子未立,几位皇子间明争暗斗波谲云诡,又如何肯让对方涉足自己的领地,二皇子便派了人私下前往彭城。
若是真的青平军牵涉其中,便可借机扳倒秦君翰一成;若无关系,也能卖刘御史一个人情。
毕竟有的时候,御史的嘴比剑客的剑还要来的更加锋利一些。
而早在刘夫人收到来自青平军的官文之前,云夜就已经得到了彭城的消息。
用一个无关紧要的守将,引得大皇子和二皇子相互争斗,这招对付秦君翰也就罢了,用在那个传说中智谋手段都不俗的皇室嫡子秦君逸身上,不怕引火烧身吗?
戳了戳不安分的云雀,惹的小家伙四处闪躲,云夜才释然的笑了笑,秦君璃行事怕是不会这么简单。
第一次就给云祁云景派了这样的任务,何尝没有试探离宗的意思呢。若是素玉之主这么容易败下阵来,倒不值得宗主如此忧愁了。
云夜抬手写下寥寥几字,用蜡封好,塞入云雀脚上的纸管中,又用指腹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
小家伙蹦跳了几下,略有不舍的扑腾着翅膀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