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怪热的,大伙都进去吧。”梅昌元心知丁作鹏还未到,并不打算去等他,径直就要进德胜楼,一旁的士绅面面相觑,大多数人没敢动脚,只是堆笑道:“县长先请入内,我等候一下丁会长大驾。”
梅昌元的脸色顿时阴了下来,他还没有说话,徐望堂以嘲弄语气道:“丁会长面子真够大,看来他不来的话,这顿宴席还吃不了了。”
听了这句话,梅昌元脸上挂上了怒容,侧脸对韩百航生硬的说道:“本县饿了,这就开宴吧。”
韩百航苦笑一声,只得打了个哈哈:“我这就吩咐开席。”
将梅昌元和徐望堂一行送进了德胜楼,韩百航又找个了借口下了楼,他不时的看着手表,埋怨丁作鹏也太拿架子了,又过了十几分钟,才见西街口几十个黑衣团丁浩浩荡荡的簇拥着一辆黑色汽车缓慢的驶了过来。
韩百航看见这幕全副武装的阵势,不禁笑出声来,暗道丁作鹏真是惜命,看来城外的土匪确实来者不善。
没等韩百航上前,士绅们早就涌上前去,那热情劲与刚才对梅昌元和徐望堂的态度高下立判,丁作鹏笑吟吟的从车上走下来,拱手不停,等看到一旁孤零零站着的韩百航,意味深长地说道:“韩连长,今天这个炮你怕是点不起来了。”
韩百航眉头一挑,他猜到丁作鹏一定会在酒宴上宣布土匪来袭的消息,那时全城士绅惊慌失措,必然会埋怨他这个始作俑者,他再提出收税肯定会受到众人的抵制:看来今天这个酒宴太平不了。针锋相对道:“丁会长,我这个人碰了南墙也不肯回头,说要打枪放炮那就得打枪放炮。”
“唔,这个脾气可要不得,年轻人嘛,识时务才能免碰墙嘛。”丁作鹏倚老卖老的笑道。
“呵呵,县长在内久等了,咱们还是进去说罢。”韩百航道。
“请!”
“请”
众人拱手互让着进了德胜楼,入座开席。
韩百航与丁作鹏一席人坐在二楼的上房雅间内,桌子上的人都是在永城跺跺脚都能抖三抖的人物。另外几人是警察局长谢长明、民团副团长薛林、永城商会副会长边培基,阜平镇镇长、永安镇镇长等八人。
中国人的酒宴讲究一团和气,又因是韩百航做东,虽说桌面上的人互有不睦,可还是蕴着笑脸推杯换盏,就连丁作鹏和梅昌元、徐望堂都互敬了几杯酒,可等酒过三巡后,韩百航估摸时候差不多了,就抢在丁作鹏的前面,把土匪来袭的事情抖了出来,众人听了顿时神情各异,气氛陡变。
徐望堂是第一人知道这件事的人,就算土匪进城他也巍然不惧,脸色如常。
丁作鹏害怕土匪进城,但他自持有民团、商团,足以保全身家性命,脸色只是微沉下来,他本打算由自己把这件事说出来,给韩百航点难堪,却不料被韩百航抢先一步。
梅昌元轻啊了一声,又瞥见丁作鹏的镇定,忙定了定神,把忧虑焦急的目光投在韩百航身上。
反应最大的莫过于永安镇的县长了,那里本就是土匪关照的重灾区,不然他也不会常住县城里,他家族里的产业尽在镇子里,眼下镇子是土匪来袭的必经之路,知道损失惨重少避免不了,不禁哭丧着老脸看向丁作鹏,急道:“丁会长,这可怎么办,快请民团发兵吧。”他最相信的自然是丁作鹏了,至于韩百航这个驻军连长被华丽丽的无视了。
丁作鹏听了微微一笑,转手把难题踢给了韩百航,道:“庞镇长,你糊涂了,保境安民的事情自然要找梅县长和韩连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