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朝代更替。
说到底,本质还是利益阶层的斗争,稳坐江山的那一批人,始终代表了权贵阶层的利益。
大燕之前,亦有庶民起义的事例。
但凡要和贪官污吏彻底死磕到底的,无一坐天下。
反倒是某位太祖,以草莽出身云集了十数万大军之后,便和大地主阶层勾结起来,成功得到江山。
所以历朝皇室,不过是最大的一个世家。
大凉赵室亦如是。
自燕文帝开科举,大燕、大凉历朝君王有意无意打压世家,说到底,还是为了稳固江山,使得皇室一家独大。
大凉女帝亦如此。
能登基帝位,与河东柳家等权贵家族脱不了干系。
是以这一次,女帝要借遇刺之事打击大凉门阀,着实打了个措手不及,但风声鹤唳里,大凉的门阀们并没有联合起来对抗女帝。
只因被女帝打压的全是和沈家交好的名门。
这俨然是在打击派系。
并非全方面的打压门阀世家,这样的情况下,众多名门还是选择了明哲保身。
籍田礼期间,一应公事奏折应送递文思殿。
临安众臣不用参加朝会。
女帝忽然归来,第二日并没有开朝会,是以大部分奏折经由尚书省后,送递到了垂拱殿。
如此数日。
临安朝野议论纷纷,不知道女帝受惊到了何等程度。
不过太医局流出来的消息,并不算好。
越发觉得女帝此次对沈府和沈府交好的名门世家如此雷霆震怒是情理之中。
但也有那么一些人看透了本质。
比如此刻坐在左相公事房,正和大凉铁血相公打着哑谜的参知政事谢韵。
王琨好整以暇的喝着茶。
谢韵虽然镇定,可内心思绪复杂,端茶而不抿,叹了口气,又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将茶盏放下,“王相公,此事您以为何。”
王琨唔了一声,“和谢相公看见的一样。”
含糊不明。
是看见这件事的表象,还是透过表象看见了本质?
谢韵有些无奈,思忖了一阵,“王相公虽然起于寒门,可如今扬州王家俨然已是当地第一望族,被沈炼杀了的那位世家少爷,正是王相公在建康任职时的门生后人,这一次事件中,可是被南镇抚司一锅端了。”
言下之意,女帝也在敲打你这位起于寒门,如今却是名门的相公。
王琨唔了一声,有些冷血的道:“皆是世俗人,生死与某何干。”
谢韵无语,素知王琨冷血,却没想到冷血至此,他那位门生被女帝陛下一撸到底,甚至被抄家,王琨至始至终都冷眼旁观。
话已至此,谢韵知道多说无用。
默然起身,连告辞都省了,就这么走了出去。
王琨起于寒门,只要不触及他的根本利益,世家被打压,这是他喜闻乐见的事情,同等立场的还有右相宁缺。
倒是自己这个副相,出身陈郡谢氏,按照这个趋势,今生怕是难以再上层楼。
永贞,不是世家的永贞。
这些年,世家不好过呐谢韵心头沉重异常。
气定神闲的王琨盯着谢韵落寞背影,抚须而笑,笑意阴沉,杯中茶一饮而尽,“有人自掘坟墓呐。”
甚好。
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