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一眼看到他逃走,扯着嗓子道:“你们知县逃啦!谁还替他卖命,就是在挡替死鬼!”
县兵们见主帅溜走,更是不堪,一盘散沙般四散奔逃,溃不成军。
朱高煦只佯作追击,便示意战士们重新回来列队。他们把装了轮子的宝箱以长杆和缆绳系在战马之后,如拖车般把宝箱拉着,扬长而去。
众人由黑河转道山丹河,一路向东,终于在黄昏时分离开了甘州县境。
朱高煦勒停战马,回首后望,长舒了一口气道:“没追来。”
“朱龄这次栽大了,却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吞。”蓝枫笑道:“此事他万不敢声张,若是教别人知道,必然上本弹劾,他这个知县也别当了。”
“怪就怪他想独吞此功。”朱高煦也放轻松下来,“要是他事先知会附近几个州县的官员,我们现在就只能一路打出河西去。”
蓝枫看着身旁潺潺流动的山丹河,提议道:“不妨在此休息片刻,让战士们用些干粮,马儿也吃饱水草,我们天黑了还要赶路。”
朱高煦欣然应允,传令战士们原地休息后翻身下马。
凌羽飞抱着依旧昏迷不醒的李珠儿过来道:“我是来辞行的。”
蓝枫看了眼面容憔悴的李珠儿,心情也是说不出的苦涩:“珠儿妹子还是醒不过来吗?”
凌羽飞沉默半晌,低声道:“问过民乐村的郎中,都说是毒素入脑,无药可医,若非我即时吸出大部分毒血,她只怕早已没命。”
朱高煦想到凌羽飞是值得笼络的人才,也作出关怀的模样道:“他们有没有说后续用什么疗法?”
“能维持现状已属万幸。”凌羽飞的声音有些哽咽,“至于能不能醒,只能看天意了。”
朱高煦热情地道:“凌兄不妨和我们一道返回中原,一路上也好多照应些,等到了北平,我帮凌兄找最好的医官。”
蓝桥虽嫌朱高煦的意图显得有些过于明显,但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喟然道:“若是徐叔叔尚在,想来定不会束手无策。”
白雪音提议道:“不知徐先生有没有什么传人?”
蓝桥摇了摇头:“徐叔叔一生独来独往,从未听说有什么正式的传人。”他话说到这里,心底浮现出李静姝的玉容,想了想又道:“咱们在岳阳见过的小姝,她说不定”
“诸位不必再为我的事劳神了。”凌羽飞淡淡地打断他道,“生死有命,无论珠儿是否能醒过来,一个月也好,五年十年也罢,我都会全力以赴,为她寻医问药。”
“可你”蓝桥还要再说,凌羽飞又接着道:“此蛇毕竟是祁连山的物种,我想在河西再多盘桓几日,若真找不到救治之方,再返回中原不迟。”
蓝桥实在想不出挽留的话,只得道:“那,子翼兄多保重。”
“保重。”凌羽飞向蓝桥、蓝枫、白雪音和朱高煦分别一躬身,抱起李珠儿,反身往甘州城的方向走去。
时夕阳西下,火红的太阳如巨大的车轮缓缓沉落。清澈的山丹河反射出点点波光,漫天的晚霞绣着金边,远方的群山暮霭沉沉。
迎着落日,蓝桥眯起了眼,但见凌羽飞逆光的背影越去越远,夜枭小灰如皮影一般冲上天空,在火红的车轮里融为一个小黑点,转瞬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