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第二天傍晚,全昆明城的人都知道沐天波未死,就在城外列阵围城,同时檄令各土司和各卫所兵马前来平乱。
而很多人偷偷上城,夷兵人数太少,昆明城有好几万个城堞,到处都有上城的藏兵洞和缓坡,不少百姓大胆上城,果然看到打着沐府大旗的石城骑兵在城下四处巡逻,隔绝昆明内外。
这样一来,沙定洲和他的蒙自兵反而成了瓮中之鳖,全数被围在昆明城内,沐天波未死,只是受了刀伤,在十九日那天,沐天波还换了袍服,骑马在广远门外一带巡视兵马,三军高呼呼啸,其声震天,令城中夷兵为之震慑。
当是时,沐天波策骑至城下,厉声喝骂沙定洲背主无信,杀戮无辜,其时虽然城中虽未放人,但消息已经泄露,陈氏太夫人,焦氏夫人自尽,沐忠罕,忠文,忠白诸子俱被杀,其余沐氏族人也多有遇害的,包括沐天恩在内也被杀了。
城中对沐家杀戮甚惨,而沙源,沙定洲和沐府却是好几代的交情,沐天波痛骂之时,城上夷兵都面面相觑,无词可对。
沙定洲更感惭愧,并未上城与沐天波对质。
俟被迫放出城中百姓官绅时,所有人俱知道,这一次蒙自土司的冒险,多半是要以失败而告终了。
二十三日时,陆续有几支附近的卫所军赶到,由于军容不整,也缺乏成建制的骑兵,沐忠秀令他们在东门和北门一带附近驻扎,广立军旗,多削木栅为墙,以将领骑兵为哨骑和架梁,杜绝有漏网夷兵自各城门逃出。
从城中看起来,昆明已经四处皆敌了。
沙定洲在二十三日晨起巡视四城,到看到四面皆有明军旗帜时,心情变得极为灰暗。
他对饶锡之怒道:“先生不是说沐家既无能奈,亦无人望,为甚各处卫所俱有兵马至?”
饶锡之道:“卫所兵毫无用处,每战敌未至便先溃退,主公实在不必将他们放在心上。”
沙定洲道:“若无精锐所领,倒是差不多,但现在沐家有精锐骑兵在城外,各卫所兵胆气就壮了,沐家定会颁下重赏赏格,激励士气,所以卫所兵也能打一打了!”
沙定洲突然恼怒,一掌拍在城堞上,因为用力太猛,尖锐的城堞扎破了掌心,一时鲜血淋漓,沙定洲不理,只道:“初时就以为那小儿是个劲敌,但还算不得大患,不料今日之事,还是要坏在他的手上。”
饶锡之也有悲凉之感,沐天波的性命不是太打紧,昆明是重点,沐家的库藏才是重点。只要沐天波出奔,掌握昆明,派劲兵分守几条重要官道,勒令各土司不得妄动,沐天波失昆明,印信,亲信,心腹俱不在,无权无兵,又失人望,根本无力反攻,沙定洲可以从容不迫的布置后手。
谁料沐天波未死,逃出城外,且又有子沐忠秀率部围城,沐天波就在城外,这一下自是人心不附,前景真的灰暗起来了。
“唯今之计。”沙定洲道:“丽正门外驻守失马才是关键,我当集结大军,与之交战,一阵而破之,则患全除。若能胜,则掌握全滇,扬名天下,不在话下。若败,我便在阵前自刎,不令先人蒙羞,以全武人之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