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的油坊,生意也是极好。
几十个脱的精赤条条的汉子,在油坊内部不断的推动沉重的石磨。
轴承不停的转动着,不停的压榨着捆扎好的豆料,经过发酵之后再碾压,豆料就是这样被制造出来。
烈日当空,几乎人人汗流浃背,沐忠秀看着这样的场景若有所思。
沐忠秀知道赚钱的买卖要么是靠权力寻租,比如放印子钱,开钱庄当铺,一般的士绅都玩不转,非得财雄势大的官绅世家,才够格做这种一本万利的买卖。
其余的生意,最为赚钱的还是江南闽浙对外的贸易,瓷器,茶叶,生丝,一船货出去,半船银子回来。
江南的大型织厂,用工超过千人,被后世称为资本主义的萌芽。
其实并不然。
在江南能玩的转大型工厂的,都是最顶级的富商,而这些商家要么是和官员太监勾结,要么就是本身家族内有官员。
在大明,官商勾结才可能将买卖做大,否则一个知县搞死几十万身家的商人,跟捏死个臭虫也相差不多。
现在云南的容易来钱的买卖多半是被纳入顶级官绅的囊中,沐家也是在其中获利颇丰,沐忠秀想插足其中就很困难。
而出口贸易是江南闽浙,云南这里有几条水系往缅甸泰国越南,还有往广东地方的,但没有直接的出海口,沐忠秀想做出海的生意,在现阶段是妄想。
他的立足点是先屯田,做好内功,保证一定的财力,接下来要做的,是在农业的基础上,做一些简单的工业化的尝试,如果成功了,则财力基准会大幅度的上升,到时候便不愁无钱粮养兵。
沐忠秀已经算过,一营兵三千人,配两百匹马,备装和养兵的费用,一年最少二十万两银。
这是按家丁的标准来算,若按炮灰的标准当然是不必这么许多,但那样养的营兵又全无用处了。
沐忠秀一直觉得总府养的几千营兵,一年也耗费十几万两银子,倒不如解散了用来养家丁,好歹还能派上用场。
那些普通的营兵,形同乞丐,上了战场稍有不利就一轰而散,有甚用处?
“在下拜见五公子。”
李宝引着一个高大少年前来,介绍道:“这是李家油坊的主人李勇,也是那投献人李震的兄弟。”
李勇脸上满是郁闷之色,这一次兄长的投献看来会给李家带来大麻烦,但是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办法可言呢?
“你兄长的投献,我身为沐家的一份子,没有办法拒绝”沐忠秀看了下眼前的少年,见对方神色坦然,两眼神色如常,身形体力俱是上佳,两手虎口处有明显的茧子,说明这是一个重君子六艺的士绅家族,这李勇并不是只埋首苦读的书呆子。
这也是云南地方的传统,边郡之地,哪得真正诗书传家?除了昆明府城一类的地方,地方上汉夷杂处,土司动辄造反,就算被平定了,被土司兵骚扰过的地方,若无防备,则十不存一。
就算大明官兵进剿,也是一样。
军饷不足,只有抢掠地方激励将士的士气,将领默许乃至鼓励,文官心知肚明而默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