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的管事,还是庄头们辛苦。”沐忠秀道:“但监督查察,我要从身边派人到各庄去巡查,监察农具使用,牲口棚,豆料,也是要定期检视,评等之时,先由庄头和督查推举人选出来,然后由所有庄丁投票决定最终人选。”
“投票?”
“这怎投?”
投票之事,对所有人来说都是闻所未闻的事情,他们当然不明所以,满头雾水。
“假设推一等庄丁,推出三十人,每人面前放个罐,叫所有庄丁手持黑豆和红豆,红豆是赞同,黑豆是反对,最后红豆减黑豆,再数个数,剩下红豆多的,便是入选成功。若有红豆数量相当的,就看哪一个的黑豆多,黑豆多的,落选。”
沐忠秀的办法可以说是相当公允和详细了。
给庄头和督查们推举的权力,互相制衡,不能推出过于不公平的人选。
有了基础人选后,再叫庄丁们投豆子来决定,还不光是赞同票,也有反对票。
如果一个人被入选,但招来过多的反对,说明其中可能有一些猫腻,如果反对的人数多,就等于将其选了下去,而不论其赞同者人数。
这样算是一个相对平衡的选举办法,这些庄丁在一起朝夕相处,谁干农活更强,更有经验,出的力更多更大,相对来说会比沐忠秀和他派下去的人要了解的多。
管理者,监督者,伙伴,在彼此制衡,监督之下推选出来的人选,不能说是绝对公平,但可以说是相对公平的产物了。
至于嫉妒,眼红等负面情绪,也是可以用每人每罐都放黑豆来发泄……这种心理扭曲者是肯定存在的,黑豆也是给他们发泄情绪的渠道,总比叫他们在背地说怪话,甚至使坏要好的多。
华夏的农民,确有淳朴厚道的一面,也确有狭隘偏激愚昧的一面,要紧的是管理者,激发出他们的哪一面了。
“年节之时,如果增长,一二三等庄丁,和小旗总旗百户,各有鸡,猪,羊肉赐下,再赐给庄上的酿酒,数量现在不定,这个等将来再说。”沐忠秀神色越发从容和镇定,侃侃而谈时,那些百户总甲们眼底深处也不再有轻视和抵触,因为沐忠秀的变革未触及他们的底线,未剥夺他们的权力,相反,未来他们还会有相当多的好处,这种变革,却是叫这些老油条们感觉欣喜和振奋。
刘百户兴奋的一击拳,笑道:“听五公子这么一分说,俺可真是干劲十足,就等着大干起来,再等着五公子下发的酒肉了。”
杨总甲却是谨慎一些,问道:“不知道五公子派什么样的人到各庄巡查?”
“以后各庄会有派驻的匠户,会有铁匠铺子,要做好事,得有好的器具。还会有兽医,帮着养牲口,会有更夫巡检,负责维持治安,每几个村我会派个医生,帮着各家处理伤病,草药和医生的开销由我来负责,日后所有庄丁俱是我沐家的雇工,也是我的雇工,这些事自然都是我来操持。庄头管日常各地的事,这些杂务,由派驻的吏员来管,也就是督察来管。”沐忠秀指一指不远处的李浩等人,笑道:“派驻的督查,就由卫所吏员来充任好了。”
就是说,原本的官员还是庄头,卫所下的吏员,就是巡查监督。
至于这些吏员合不合用,是否称职,沐忠秀会亲自考核监督,不能叫刁滑之徒来任此职。
这些吏员俱是从卫所派遣过来,看样子都是穷苦不堪,有机会给他们,理应牢牢抓住。但人心是最难把握的东西,沐忠秀绝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哪怕是看起来穷苦不堪的人,能做恶事的,不光是为富不仁的贵人,穷人做起恶事来,更加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