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楼和段蓝泉前脚一走,很多人就挥着戏票嚷嚷着退票。
正当安天奎焦头烂额的不知该怎么处理时,一身黑色绸缎长衫的吴满屯终于从家里赶了过来。
一文不少的把所有人的戏票退了,又陪着笑说了一箩筐的好话,才总算把戏迷们安抚住。
陪笑将最后一位戏迷送出去后,已经快下午四点半了。
“你们几个没用的废物,都给我滚进来!”
望着最后那名戏迷的背影从大门口消失,吴满屯的老脸瞬间就沉了下来,狠狠瞪了安天奎和文松一眼,转身就朝后院走。
安天奎和文松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轻哼一声,都低着头屁颠屁颠的赶紧跟了上去。
连已经算的上小角儿的安天奎都不敢吭声,那些个戏班里的普通弟子就更不敢说话了,一个个期期艾艾的缩在后面,苦着脸也只能跟进去。
在这一干太和春戏班弟子当中,只有小兰玉显得最为平静,似乎这些事儿跟她没有半点关系一样。
“我太和春这么大一个戏班子,上上下下加起来二十多号人,居然被小九和段蓝泉那个瘸子打上门来压的头都抬不起来,还他妈让人家把轧戏打擂的挑战书都给留了下来,太和春的脸都被你们这群废物给丢尽了!”
一进戏院后院,吴满屯就再也忍不住的指着安天奎等人鼻子大骂起来。
吴满屯今年五十岁出头,身材高大,面白无须,声音略微有些细,发火骂起人来嗓音就更尖了。
或许是打小唱戏养成的习惯,他哪怕是骂人也带着一股子京剧独有的腔调,手上还下意识捏着兰花指,顿时就暴露出了他曾经也是一名旦角儿的事实。
被指着鼻尖骂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挨到他停下喘气的空挡,安天奎赶紧不着痕迹的抹了一把脸上的唾沫星子苦着脸解释。
“师傅,这事儿还真是邪门的很,您是没看到,小九儿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且不说他敢上门撒野,单说他身上的武生功夫,恐怕没有十年八年的勤学苦练就出不来,老二上去跟他当台斗枪,连三招都没撑住,就被打的跪地求饶。”
安天奎的语速很快,这是从小念白练出来的嘴上功夫,语速虽快,吐字却不含糊,每个字都咬的清清楚楚。
“大师兄,你说话可得注意点儿,谁被打的跪地求饶了?我跪地了吗?我求饶了吗?我承认,确实不是小九的对手,但我至少敢在关键时候站出来维护戏班的脸面。”
“可你呢?身为戏班大师兄,在人家打上门来的时候,却躲在帘子后面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听到安天奎话锋一转就当着众人的面给自己上眼药,文松也不甘示弱的立马跳出来反唇相讥,大声数落对方之前的不敢作为。
“够了!”
吴满屯脸色越来越阴,一声咆哮吓的两人噤若寒蝉,一个字都不敢再说了。
“我他妈怎么教出你们这两个不争气的东西来,真是气死我了!”
吴满屯捏着兰花指分别戳了戳两人的脑门,眼角直跳。
“你们两个都给我把裤子脱了趴在长凳上,兰玉,去取家法来!”
听到取家法这三个字,哪怕已经二十好几的安天奎和文松都被吓得一哆嗦,脸上没来由的浮上一抹恐惧之色。
“师傅,我错了,您别生气,当心气坏了身子。”
文松眼珠一转,赶忙舔着脸凑到吴满屯面前陪笑认错。
“脱!裤!子!”
吴满屯冷冷一笑,声音发寒的一字一顿重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