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童失笑:“卸它作甚?”
凌鹭冷声道:“你不给皮肤透气,原来是想过敏,然后从今以后索性做个麻子脸是吗?这也正好,倒是省了我帮你易容的时间了。”
殷童一听,吓了一跳,连忙把脸凑到他跟前,“那你快点!”
凌鹭有一丝无奈,盯着那张陌生的脸,近在咫尺,连彼此的呼吸声好像都听得到,只觉得心动不已,他强忍紧张,很快把殷童脸的伪装卸了个一干二净。
殷童确实觉得脸轻松了很多,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冷风吹过肌肤,她问着凌鹭:“我的脸没事吧?”
凌鹭忍不住咽了咽唾沫,人生第一次结巴着说话:“有,有事!”
殷童立刻紧张兮兮地摸着自己的脸蛋,“什么事?!真的过敏了吗?哪里?!”
“太丑了!”
“什么?”殷童手一顿,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又问了一次:“你说什么?”
凌鹭深呼吸,对着月亮说:“你的脸太丑了,别靠我那么近!”
殷童一听,气得胳膊肘狠狠捅了他一下,“滚!你才丑!”
凌鹭摸着肋骨,只觉得疼得要命,该死的丫头下手没个轻重还是个女的吗?!
她盯着他背后的古琴,道:“怎么,你来帮我卸掉易容还得背着这个?”
凌鹭这才解下古琴,“看你好像睡不着,弹给你听听?”
殷童摇了摇头,“不,我会弹。”她脑海闪现出琼音的模样,忍不住接过凌鹭手的古琴,然而到了手却全然没有琼音独有的冰凉和舒适,连琴弦都没有它柔软耐人。
她凭借记忆,开始弹奏自己仅会的那一个小曲,闭眼后却全是之前顾君酌教她弹奏琼音的画面
眼眶再次湿润。
殷童只觉得心痛到几乎要昏过去了,像陷入沼泽地的人,无助又愚蠢,窒息的感觉痛不欲生。
凌鹭并未察觉到她隐忍的泪水,只是看着天空,此时此刻,群星璀璨,明月皎洁,耳边是动人的琴声,身边又是心爱的人,他认为,没有此刻更好的了。
然而他自认为的美好,在殷童看来,却是那么的难熬。
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折磨她的身心
国宗门,距离殷童叛离已经过去了快五日的时间。
此刻甘泉殿外,有不少人跪在地。
明明是深夜,但谁都不得安眠。
公孙靖顶着一张疲倦不堪的脸也出现在甘泉殿外,他声音沙哑,正问着跪在最前边的一名女弟子。
“怎么回事,她吃饭了没。”
伺候悠思的女弟子为难地点了点头,犹豫道:“师尊,吃倒是吃了,不过,悠思师姐怎么都不肯从内室里出来,也没了像开始那样一直摔东西,是很安静,也不跟人说话。”
公孙靖看着那些弟子因为跪的时间过长而面面相觑,一副副有苦不敢言的样子,实在心烦,索性挥了挥手,道:“算了,既然她想这样,你们跪着也没用,都别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了,你们也是国宗门的弟子,也要训练,又不是真的奴婢,全都先回去吧。”
“是!”
得到公孙靖的准许,所有人全都欢喜着站了起来,很快全都离开了甘泉殿外,各自回去安寝了。
公孙靖这才前,敲了敲甘泉殿的大门。
许久后也未见有人来开,便如同意料之一样,他叹了口气,自己推开甘泉殿的殿门进去了。
发现地已经恢复了干净,前些日子因悠思的发泄而碎了一地的瓷片也已经被人收走了。
公孙靖发现满殿黑暗,并无灯火燃烧。
他忽然觉得自己女儿的居所居然前所未有的冷清,活像一个冰窖。
他摸索着走到内室,内室用一道洁白的纱帘和外厅隔开。
明明深知内室里是悠思,公孙靖却觉得腿仿佛灌了铅。
此时此刻,他不知道用怎样巨大的勇气才能去面对自己的亲生女儿。
倒是内室里一直安静的悠思先开了口,“父亲,我知道是你。”
公孙靖立刻回神,惊喜地抬起头,手紧紧握成拳头颤抖着,“悠思,我的女儿,你”
他话至一半,却被悠思打断,“父亲如果是来问我好不好的话,那不必了,我如今好还是不好,应该是很明显的事吧。”
她的声音如同鬼魅,听去缥缈空灵,死气沉沉,搁着一层纱着实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