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童却看着他说:“纵然我再不济,也不能软弱下去,众目睽睽之下,难道叫我不顾师傅的颜面,国宗门的尊严吗?不过写一副字,师傅若真心疼我,不能拦着我!”
说罢,她像往常一般,回了顾君酌一个鬼脸,便站立起来。
钟毓秀本来一枝独秀正可以大出风头,却偏偏多了个殷童来搅和,当下心生不爽,狠狠瞪了殷童一眼,同时认出,这个殷童正是方才不给自己好脸色看的女子,心更是生了一股战意。
她朝皇帝弯腰,道:“既然是顾师尊的大弟子,自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多个人多份彩头,也好。”
凌鹭见殷童被这不知名的青城派掌门提了出来,早担忧得要命,他可不记得,殷童何时会拿笔写字了!该死的,这不是铁了心要人出丑吗?!
凌鹭正愁得不知所谓时,苍幽国皇帝在一旁冷声提醒他:“人家是国师的徒弟,要操心,也轮不到你操心!”
别以为他老糊涂忘了,是这女子害得他这个皇帝昔日颜面全无,更是不得已贬了玉兰郡主,若她不是国师的徒弟,她的性命,早埋葬在苍幽国的深宫之处了!
那男子躲在角落,见状,嘴边的笑意愈发深重,这出好戏,算是为这无聊的大会添把火吧。
顾君酌担忧地看着殷童,偏偏悠思心委屈甚多,逮住机会不怕死地开口道:“是啊,师姐什么都厉害,写几个字罢了,这没什么吧?”
顿时得了顾君酌一记眼刀,吓得她堪堪收住了嘴。
悠思被顾君酌一瞪,便将怨气转接给殷童,她忽然心生一计,拿起一杯酒朝殷童走去。
“师姐等等。”悠思笑得人畜无害的样子,“师姐既然是代表国宗门下的脸面,定然心生紧张,一杯薄酒,我这个做师妹的一点心意,望师姐为师傅争口气。”
殷童死死盯着悠思,见她笑得真诚,说得话也没错,又见四周无数眼睛盯着她们。
算了,众目睽睽之下,谅她也不敢扯什么把戏,如果让旁人瞧出她们同门情谊并非外界传闻的那般深厚,反倒又给顾君酌添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她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多谢了。”
待走高鸢台,底下的人准备笔墨纸砚给她和钟毓秀,殷童都未觉得有何异常,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看来是她想太多了,悠思这次也许是真心的
悠思走回座位时,心克制不住的暗喜。
殷童这蠢货,等会有她好受的!
事关重大,不消片刻,所有的东西便准备妥当了。
钟毓秀对殷童抬了抬手,道:“请?”
殷童笑着看了看她,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待拿起放在砚台的毛笔,她看了看笔尖沾着的浓墨,又看了看眼前铺张得平坦的宣纸,心脏狂跳不止。
死定了死定了死定了!!
她居然真的头脑一热答应了这什么该死的拼?!妈呀妈呀,现在怎么办怎么办?想她殷童毫无墨水的事实今日要公之于众了,还得拖国宗门下的脸面,和她那亲亲师傅的威信
她背后的汗开始渗出,拿着毛笔的手顿在半空许久,却始终下不去笔,脑袋一片空白,却还得憋着一张脸,以防他人看穿,简直辛苦得要命。
在外人看来,她这样却被刻意曲解为一丝不苟,殷童耳朵尖,只听周围不知哪个该死的好死不死冒出一句:“我看顾师尊这个弟子迟迟未出手,一定是在酝酿什么佳句,太不简单了,想必是个深藏不露的角色啊!”
殷童当下想骂娘,深藏不露你妹啊!她这是想藏没处藏,想露没得露好不好?!个傻缺!
顾君酌在一旁忍不住扶额。
他的徒弟,几斤几两他还不知道?她长这么大,会认字倒是不假,但她要是能拿起笔来,估计得是天雷批一次,难得的破天荒。
殷童绞尽脑汁,叹了口气,没办法了,写那几个字吧。
正当她好不容易准备下笔,怀揣着四周所有人的期望和屏住呼吸,她却觉得体内忽升起一股无名火,浑身顿觉瘫软无力。
不好,那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