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你有点自知之明。你走吧。我帮不了你,但我也不为难你。”凌易看他没有反应,便说了这一句话,随后又收拾起自己的文件来。
凌易并不是个慈善家,何况就算他是慈善家,也不会对曾经让自己走入绝路的敌人,……做什么慈善事业。之前凌易与江胜天算是无冤无仇,江汉集团和三胜集团之间也并没有任何的瓜葛,从来也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可自从江胜天的那一手资本通缉令发了出来,那就是他自己选择与凌易走上了陌路。
“我……我只能来找你……”江胜天口齿不清,含糊地说着,“我没办法了。”
“曾经我没办法的时候,也没见你松过口。”凌易说道,丝毫没有一点儿对江胜天境遇的好奇,也没有一丝同情的意思。
那江胜天的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嗯嗯”声,仿佛是在全力地挤着、压缩着他的喉头。可他还是没能发出任何的声音,只是继续在颤抖。
“我求你,帮帮我。”江胜天沉默了一阵,艰难地冒出六个字。此时的他,就像一头奄奄一息的狮子,俨然已经没了王者风范。
“我没办法帮你。”看着江胜天的沉默,凌易没有声息地叹了口气。
他说的是实话。不用江胜天讲,凌易也知道他面临的是什么。可这一劫,并不只属于三胜集团,面临这个劫难的,是整个汉江的资本市场,凌易都是自顾不暇,还哪有余力去帮助江胜天去扶起他所建立的那个,并不比江汉集团规模小的,即将倒塌下去,或者不如说被他人收入囊中的三胜集团呢?
可那江胜天的喉咙里仿佛有一万句话要说,那一万句话却打成了一团,堵塞在他的喉头、他的舌根,让他一个音节都说不出来。
突然,他小腿一软,“扑通”一声竟然跪在了地上。然后他的喉咙也终于打开了,声音也不再含糊、微弱,而是冲破了枷锁般的大吼。
“求你,帮帮我!”
……
办公室中,除了翻找纸张的摩擦声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声音。凌易和栾端端的眼睛都看着自己桌上的东西。
从江胜天离开后,这个状态已经持续了很久。两个人的心情沉重到了极点,气氛中的阴郁也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去避免。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其实也不至于一定要到死亡的程度,凡是到了穷途末路,根本没有一线希望之人,所表露出的绝望和竭力挽救的情感,同样让人侧目。
凌易觉得,江胜天刚才的状态,就仿佛是老母亲在帮即将运往刑场的儿子哭喊着求情,求求上天,求求行刑的上苍,能不能救救她的儿子。可她只能拽着车窗边的缝隙,妄图减缓它行进的速度,或是哪怕再多走几步也好。
可是,没人会理会她的满头白发,她苍老的声带发出的无数声“不要”,也只能化为她儿子悔恨的涕泪,流入闭不上的嘴中。
商场如刑场,没有情理与怜悯可言。
虽然,江胜天确实有苦衷。
这次江胜天高调回归汉江资本市场,以及对凌易的资本通缉令,其实都并不是他个人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