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兵器,他后退几步,随即拍马加速。
身前士卒纷纷让开。
直到面前出现武德司亲从,一个个挤在一处坚决不退。
田胜军没有继续前冲,而是呼喝一声,猛然将手中金椎甩向前方的车驾!
“咚!”
一声巨响,金椎弹开,砸倒一片亲从!
田胜军也因用力过猛侧翻在地,快速起身,却见完好无损的天子车驾,他不由愣住。
被砸到的车厢壁凹陷进去,但并不严重。
宰相都有金属马车,天子也不会死守旧规。
虽然天子无碍,但这一声巨响,却震得这片战场安静下来。
也就在此时,“梁王来了”的呼喊传了过来。
田胜军立马反应过来,振臂高呼:“梁王来了!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车驾另一侧,已经翻身马的赵德昭停住动作。
四下望去,绝大部分士卒都停下厮杀,面露茫然地站在原地,更有为数不少的人随众高呼梁王。
赵德昭叹了口气,不理会焦急催促的任喜,拍马转到东边。
静止的战场,一队狂奔的骑兵引人注目。
打头的两面旗帜,一面“梁”字王旗,一面“陈”字帅旗。
那面帅旗,赵德昭十分眼熟,那还是当年陈佑辅佐他南下灭国时使用的旗帜,如果凑近了看,还能看到残存的“保信节度”字样。
今时今日,这两面旗帜所到之处,士卒皆让开通道。
很快,这一队骑兵来到距天子车驾百步处,缓缓停下。
恍惚间,赵德昭似乎看到了年轻时候的陈佑。
回过神来,眼前是掀起了洛阳之乱的陈孚。
“吾乃梁王嫡子陈孚!”
陈孚看着赵德昭,口中话语却是对诸将校所言。
“梁王令!诸军罢战,就地驻扎!”
就在他说话时,一张弓悄悄拉开。
“贼子敢尔!”
护持在陈孚身侧的刘延忠眼角寒光闪过,猛然转头目光追去,同时掷出手中长枪。
一支箭歪歪扭扭射出,未能击中任何人。
而刘延忠的长枪却穿过一名亲从的胸膛,牢牢钉在地,枪尾还在颤动。
赵德昭眼中带着难言的情绪,从此人身收回目光,看着陈孚,缓缓开口:“梁王,何以为梁王也?”
“百姓所望,士卒所尊。”陈孚朗声道,“陛下弃国,梁王不弃!”
赵德昭冷笑一声,正要开口,陈孚直接出声打断:“抵抗无意,降者不杀。”
田胜军立刻高喊:“降者不杀!”
马军诸人立刻跟着喊,声浪传开,不拘原本是何立场,此时都一并高呼。
其实这些底层士卒并不在会谁降谁,梁王不错,天子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反正不打了就是好事。
赵德昭却不知这一层,听闻呼喊,脸失去血色。
他盯着陈孚:“文炳欲杀我也?”
陈孚闻言默然。
田胜军、曹奉神等人不由自主握紧兵器。
良久,陈孚笑道:“若不叫你亲眼看看这天下将来如何繁盛,岂不显得我陈氏心中有愧乎?”
赵德昭看着神态自信不似作伪的陈孚,整个人精气神突然下降一个层次,缓缓道:“如此,我就看着,这天下百姓是否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