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并没有走前头,顺着后排的房子后面,绕了过去。花大娘打算去菜地里看看,锄锄草,浇些水,拾掇下地里的菜。
菜地就在屋子后头,一整大块,花椒家与舅家的挨在一起。自然,也都是花大娘和舅母一起打理着。
菜地过去,是长满黄绿相间的苇草的大水荡,长度从花椒家屋子边上一直到近马家屋侧,宽延伸近山脚下。
日常没人来这块,除了附近菜地需要水就近选择,就是如此,过来取水的村民也万分小心,而村里的娃子是坚决不准靠近,可谓禁地。
听说,前些年那大水荡里淹死过人。就是牛杏她爹,也不知怎么地来这里,更不知道怎么会进去,或许就是没走稳,也或者是在割苇草。
那天,还是马大爷先发现的,当时已经漫到大腿,偏他似乎还没反应。马大爷提醒了声,而后就见他似乎准备出来。只是才动几下,眼见着整个身体就往下陷,几息的功夫就到了大腿根。
这可吓坏了两人,一声巨吼,叫来村子大半人,可就是这样也没能救上来。村里壮力堪堪跑上前要拉,人已经陷到上腹部,并且还迅速往下陷。
几人费劲地拉,也抵不过往下陷的力道,当时马家老大的一条腿也陷了进去,幸好不深,但也费了不少力才拉上来。一上来,马家老大就青白了脸瘫在地上,浑身哆嗦,牙根打颤,说不出话。
而那会,牛杏她爹也只剩个眼珠在外头,很快没了头顶,再即一切回归平静。清风微拂,苇草窸窣,如画风景,安静地仿若时才慌乱只是一场梦。水荡依旧静如平镜,微有波纹荡开。
当时目睹这一切的村民几乎都是搀扶着回去的,就是牛寡妇也是不敢在水荡边哭嚎。村里人都说,那水荡里有怪物,专门要吃人。
按时间算,那会,花椒还是个襁褓小儿。
而在一年多后,水荡又吃人了,被吃的是两个娃子。
当时正值夏日,小娃调皮乱跑,在水荡边玩,因为推搡,一个不小心跌了进去,在站起身往外走时,被陷住,另一个忙去拉,结果自己也一起掉了进去。剩下的小娃见这场面吓得哇哇大哭,各自散回家找大人。
大人来时,水荡里的小娃只剩个脑袋,哭喊声震人耳膜,小脸通红涕泗横流,但也只是瞬间的功夫,哭喊声便歇了。当娘的当时就厥了过去。
这两娃子还是亲戚,就村头王二家的闺女和大姑姐家里的幺儿。当时为这事那大姑姐还和王二媳妇大打了一架,后来那大姑姐夫家还来人好一番闹腾,将当时一起玩的小娃家都牵了进去,差些见血。
打那之后,大水荡就成了娃子们的禁地,家里大人再三叮嘱不准娃子去,若有小娃调皮不听去了,那绝对逃不了一顿狠揍。
当然,见过那事的小娃们,再调皮也没人敢去了。
很可惜,那场面花椒都不曾见过。打生下来就体弱的她,那会可出不了门。
因为这两件事,水荡里有怪物,有鬼怪的传言不胫而走,杏花村更有名了。如今谈起杏花村,就是村头死而复生的老杏花,以及村里那吃人的大水荡。
知识浅薄的村民不知道以为那是鬼怪,花椒却知道,那是沼泽,并没有那么可怕。
已入春,大水荡里干枯的苇草都冒了新芽,脆嫩嫩的绿,十分喜人。
“椒椒回去歇着,睡会。婆婆拔会草再回。”到了地里,花大娘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