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帘的是低矮破败的土墙屋子,从裂开的缝里透亮光进来,屋顶铺的不知名的草,不远处的四方桌上放着一只缺了口的土碗。
她支撑起半个身子,地面上也是坑坑洼洼的,哪里还传来一股尿骚味,刺鼻得很。
有脚步声传来,她连忙躺下,用力有点猛,撞到后脑勺,像被锥子钉了一样疼,突然有一些不属于她记忆的画面和声音进入脑海。
她确信她没有发生过那样的事,什么郝英俊,什么好厉害,不能想,一想就脑仁疼。
苏氏母子又推门进来了,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儿就哭:“我的汐儿真是命苦啊,跟了我们这样的爹娘,吃不饱穿不好的,如今命都被人给害了。”
“老四家的,娘叫你煮饭那,怎么还在屋头里坐着不动?”说话的是老二家的张氏,吐了一口瓜子皮道。
“她二伯娘,今日不是该你煮饭么,我这要看着汐儿那……”
苏氏一句完整的话还没有说完,屋外就想起一个尖利的声音,“一个个丧良心呀,是要我七老八十的煮饭来孝敬你们这些看脑壳死的迈?”
咒人死的正是白家老太杨氏,是拿捏媳妇儿的好手,骂起人来可以从早到晚不歇气的。
张氏转了个身儿,对着四方屋里努努嘴儿,“娘,我可是不懒啊,老四媳妇儿煮饭好吃些,哎可人家……”
“好吃懒做的混蛋玩意好脸巴子说话,滚一边去。”杨氏转而又对四房道:“苏氏,你还不给我滚出来煮饭,下地干活的都要回来了。
那个打嫩颠死的傻儿丫头片子,你成天守着做啥,还要让她在屋挺尸,你不嫌晦气,我们白家还怕那死鬼污了风水,一个蚂蚁子都在爬的死人你要拖回来,硬要让李郎中来看。
我那一文钱是大风吹来的吗?都过了人家说的时辰了,死硬了的,你给甩沟沟头去,让她早死早投胎……”
打嫩颠死是十里林堤的土话,是诅咒小孩早死,长不大的意思。
杨氏越骂越来劲儿,因为骂死苏氏都不会放个屁出来,只会卖力的干活。
苏氏呜呜哭了两声,又喊了两声可怜的汐儿,才站到门口去,“她奶,我汐儿她还有气儿,那算命先生说过,我家汐儿是富贵命那,往后汐儿会孝敬你的那。”
白汐觉得这个苏氏是怎么回事,那老婆子明明就不是个讲理的,她现在又浑身没劲儿,可吵架这玩意她也不擅长。
苏氏的那一句话,简直是捅了马蜂窝,张氏也刮了苏氏一眼,老四家的居然会回嘴了,同时杨氏也有想法,她立时觉得苏氏不孝顺。
哭天抢地骂道:“你个赔钱货还好意思提那算命的,他说你闺女命里缺水,名字里要带水才会大富大贵,可怜老爷子和我省吃俭用的,被那神棍骗了一文钱那,哪里比得上世贤这个秀才老爷取的好。”
杨氏说到自己大儿子白世贤就很得意,十里八村就他们白家才养出了一个秀才那,只有外人取名字那个丫头片子成了傻子,连带着都有人背地里说白家傻子,带累了其他人。
杨氏想到大儿子歇了一口气又道:“依我说,你生的那傻子不是缺水,是缺德,来我们白家讨债来的,光吃饭不做事,早就该死了干净。”
“她奶,我的汐儿本来不傻,都是她大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