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能勾搭上黄广平,说到底,其实也是黄广平有心为之的。
黄广平三十出头,一副憨厚老实的样子,其实人鬼精得很,让谢家和自己搭上线,是有图谋的。
而且图谋还不现在先暂且不说。
再说回谢家,为了搭上黄广平,费了好些人力物力,甚至变卖了不少产业。
谢浩南因为儿子们的这个举动气病了,一病不起,有了弥留之势。
这就让谢家的儿子们更急了,他们得赶在谢浩南死之前把爵位弄清楚了,不然,人死了,就侧底没戏了。
宾客尽欢,送走黄广平,谢老大谢老二来到荣锦堂,也就是谢浩南夫妻居住的地方。
谢浩南病重,谢老夫人也好不到那里去,浑浑噩噩的不认人。
两人来到谢浩南床头,谢老大道“父亲,你再撑段时间,黄贤弟已经应承会帮着我们家和端王爷说,想来很快就成了。”
谢浩南没有睁开眼睛,眼角有泪涌出,半晌后有气无力的问道“玲丫头还没有到吗?”
“玲丫头?”
谢老大谢老二对视了一眼,终于想起了远道而来的外甥女,连忙招来人询问“表小姐在那个院子安顿?”
下人微低着头,回答道“回老爷的话,表小姐没有从后门进来,走了。”
“走了?怎么可能?”谢老大觉得不可置信,山长水远的到春陵城,怎么可能家门都不入就走了?
谢大太太眼珠一转,道“老爷,她是不是闹脾气,我们让她从后门进来”
“后门进来怎么了?后门难道进的就不是我家了?她一个小辈上门,难道还要我们这些做舅舅舅母的到门口去接她不成?”谢老大眼里染了些怒气。
谢二太太小声嘀咕“玲丫头本来就比较敏感,让她从后门进来,她怕是以为我们谢家不欢迎她了。”
众人静默了一会,谢老二问道“现在怎么办?就让她这样回去了吗?父亲还等着见她呢?”
“她都走了老半天了,现在就是追也追不上了。”谢大太太道。
谢二太太发表不同意见“我觉得她不可能外祖父母都没有见就走了,应该是住到外面客栈去了。”
谢老二附和“有这个可能。”
“春陵城这般大,去那个客栈找?”谢大太太道。
“让小厮出去问问,想来也就是在这附近。”
谢老大虽然生气,但还是吩咐了下去。
出城的马车队伍中,一辆中规中矩的马车上,两名样貌普通的中年男子相对而坐,都没有说话。
突然坐在右边穿着宝蓝色长袍的男子开口道“爷,谢家这请求,您真给王爷说?”
被称为爷的男子就是黄广平,他们刚刚从谢家出来。
黄广平穿着褐色的长袍,小眼睛闪过一丝精光,讥笑道“陛下摆明了不会应承的事,我怎么可能去给王爷说?谢家要做白日梦,就让他们继续做梦去吧。”
“哈哈哈,他们这一出只能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宝蓝色长袍的男子又开口,眼里幸灾乐祸的意味正浓。
他是黄广平的心腹,名叫钟贵,年岁和黄广平相仿,五官也长得很普通,属于那种淹没在人群中找不到的人。
两人讥讽谢家一番后,钟贵眼里升起了别样的色彩,道“爷,谢家的姑娘果然和传闻说的一样,都是小美人。”
黄广平斜了他一眼,“你上个月不是才讨了一房姨娘?”
“女人那里会嫌多?”钟贵说着哈哈大笑。
“等着吧,不久的将来,会自动送上门的。”
黄广平对此很笃定,只要事成了,谢家都捏在手里,别说是两个女人。
谢府的小厮在外奔走半日,客栈入住的年轻女子倒是有,但是都不是他们的表小姐。
找不到人,他们只能回去如实回禀。
谢老大不复刚刚的怒气,对妹妹唯一的女儿,他也是有几分真心的,道“云鹏,你带两个下人去追,务必把你表妹追回来。”
谢大太太立马反对“云鹏还要上学,让他去追多耽误学业?按我说,她走就走了,追什么追?又不是我们把她赶走的。”
谢老大瞪过去,“你懂什么?父亲念玲丫头已经念了好久了,要是不能见上一面,他老人家能死得瞑目?”
“那也不用让云鹏去追,让两个擅长马术的下人骑马去追就好了。”谢大太太道。
谢云鹏扶着谢大太太的手道“娘,让我去吧,表妹之前过门不入就是觉得我们不欢迎她,如果再只是派下人去,她怕也是这种想法,然后就推脱不来了。”
谢大太太嘟囔“不来就不来呗。”
“娘,”谢云鹏拉长了尾音表示不赞同。
“去吧,去吧。”
林淼挣扎了一夜,最后还是答应了跟邢东瑞去见那个同样叫林世康的人的夫人,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就是觉得应该去见见。
马车出了陈府,走过两条街道,就在一间并不是很大的府邸停下了。
府邸的大门是暗红色的,门的正上方一块黑木金字的牌匾,写着第一医。
林淼想这牌匾应该是御赐的,要是不是,那这人真是太不要脸。
陪林淼过来的陈老太医见她望着这个牌匾,解释道“这是先皇御赐的,当时沔阳郡爆发大规模的瘟疫,先后去了几个太医都被感染,没人敢再去,世康兄自动请愿前往,小半个月就把瘟疫止住了。”
“医者仁心,配得上牌匾。”林淼说着踏进了林府。
林府是普通的三进院落,也就比林淼现在住的灵芝院大一点点,规划得更细致一些。
几人穿过垂花门就看到了正房,正房门口坐着一个婆子,都辰时末了还在打瞌睡。
邢东瑞皱眉,冷喝“怎么侍候的,还打瞌睡。”
婆子被吓一跳,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抬头看了眼来者,连忙跪下“老奴知错了,请老爷原谅。”
“下次再这样就把你一家发卖出去。”
婆子唯唯诺诺的应着,头都不敢抬。
邢东瑞领着林淼几人进到正厅里,道“随便坐,不要拘束,我先去看看姑姑醒来没。”
林淼点头,目光扫视,想看坐那里合适,结果猛然被一幅字画吸引住了目光。
“荣辱不惊,得失不乱,名利为轻,生死看淡。”
这是字画上的内容,林淼会被吸引住目光不是因为内容,而是笔迹,这个字迹分明就是她爷爷的字迹。
这怎么可能?
爷爷的字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某种想法跃进林淼的大脑,让她心脏颤了好几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