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那个人，盛知夏的脚步顿时就是一停，下意识地想折回宴会厅里去。

怎么会？

陆慕辰刚才不是站在陆敏之身边的吗？

什么时候来了这里？

肯定是巧合吧？

陆慕辰这是又想做什么？

从见到陆慕辰的身影的那一刻，盛知夏的想法就没停过。

要命的是，还不能退，遗作展第一天的记忆告诉盛知夏，退，也是会被抓住的，还不如向前。

到最后，盛知夏不仅没退，反而从容地朝陆慕辰走去，还是她先开了口：“陆少，好巧啊，您也亲自去上洗手间啊？”

一边说着，盛知夏倒也没有移开自己的目光，越走近，灯光的影响越小，盛知夏总算看清了陆慕辰的脸色极度不悦。

压根儿没有什么缓冲，更不跟她嬉皮笑脸，陆慕辰开了口：“一个人来卖还不够，带着全家来卖？我记得我警告过你。”

“……”盛知夏一噎，陆慕辰说话还真是不留余地，一刀就捅进她心里。

然而，所幸她已经没有心了，也没有被伤着，讶异地皱眉道：“陆少，对不起啊，我以为您的指示结束了，我可以卖给别人了呢，原来还没有吗？”

其实更让盛知夏觉得讶异的是，陆慕辰只字未提遗作展的事，更没有欠了她钱的自觉，仿佛压根儿不记得有这回事。陆慕辰仿佛还停留在上次她去他私人宅邸那天，他不知道有什么毛病，叫了私人医生那次。

“挨了打，还不长记性？”陆慕辰的眼神眯起，没理会她的嬉皮笑脸。

盛知夏微愣，挨打？这么说，陆慕辰看见楚一关打她了？

呵呵，看见了，然后嘲讽地说，挨了打还不长记性？

盛知夏下意识地摸了摸被打的那半边脸，疼痛的感觉还没完全消失。真的，每一次陆慕辰出现都让她觉得很难受，她居然还有过错觉，以为上次遗作展的陆慕辰其实是误打误撞跟她站在了统一战线上。

让贺以南和邱梦焦头烂额，这一点，勉强算是她的统一战线。

可惜啊，陆慕辰到底是陆慕辰。

“今天又长了记性了，毕竟，像陆少说的，挨了打嘛，疼得记住。”盛知夏以不变应万变，还是笑着接了话。

如果是普通男人，看到女孩挨了打，出于礼貌也应该问候一声，可陆慕辰没有，他还是站在原地，连动也没动。仿佛就算她被人打死，被踩在脚底下羞辱，他也不会有什么感觉，他可以冷眼旁观，绝不插手。

察觉到陆慕辰的沉默，盛知夏却没打算继续陪他耗着，她笑了：“陆少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能不能去上个洗手间？人有三急啊。而且被打的脸不好看，可能要去补个妆。不然以后不好卖了。”

陆慕辰的唇角一动，最后整个人都动了，长腿迈开朝盛知夏的方向走来，却只丢下一句话：“下贱。”

一句话，两个字，他已经从盛知夏身边走过去，只留给盛知夏笔直的冰冷的背影。

像很多次的梦里一样。

盛知夏弯唇，苦笑了一声，是啊，她怎么会忽然产生了奢望，以为陆慕辰会心疼？

早就已经不是十年前了，那时别说是有人敢扇她耳光，就算只是碰了她一根头发，陆慕辰能放过那人吗？

醒醒，别做梦了盛知夏，“下贱”两个字，又不是第一次从陆慕辰的嘴里说出来了。

盛知夏用舌头抵了抵半边腮，果断地斩断了回忆和软弱，漠然地继续往前走，跟陆慕辰彻底南辕北辙，不需要同情，不需要心疼，她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等盛知夏再回到宴会厅，一支舞早已经结束，但下一支舞却在继续，愉快的氛围中却夹杂着诸多的失望情绪。

楚琪道：“唉，太没意思了，陆少已经提前走了，陆大小姐也走了，等一下连沈少爷也要退场了，今晚我们到底干嘛来了呀，爸爸？”

楚琪才跟沈烨霖跳完一支舞，显然意犹未尽，没有等到想要的结果，居然就这么结束了？

楚一关也有点失落，拍了拍楚琪的肩膀，又瞥了盛知夏一眼，转而对光头孙总道：“孙总，既然这边快结束了，那我们转第二场吧？我已经在会所那边安排好了，请孙总赏个脸吧？给我一个赔罪的机会……”

孙总了然地笑了，眼神那样放肆扫向盛知夏：“哈哈哈，既然楚总开口了，我总不能不给面子，行，咱们去下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