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推辞,捏起一柄绿如意,就在空中挥舞起来。
“这怨灵根不显露的时候,仅仅只是一些杂质,不会有太大的作用。不过如果遇到鲁师兄这样的情况,峰头坠下,金丹真人谪落,突然遭遇天地大变,身边发生很多不如意的事情,说不得就会有无穷怨气产生。我想这位鲁师兄在大变发生之前,心性可能有点孤高峻岸,也会有点不近人情,还和师门关系处的很僵,没有朋友,也没有红颜知己,行事偏激而又鲁莽,动不动就会闯祸,时不时就会制造纠纷,把自己弄的很狼狈。说不定,他在大变之前,一直都迟迟不能筑基,只好远离师门出来云游,一是避开烦心的事情,二来也是寻找筑基的机缘。但是不管怎么说,那个时候的他总是一个正常的修士,也是一个有些底限的好人。这位鲁师兄,我猜的可对。”
我把如意指着他的鼻尖,他愣在那里,似乎是想起什么已经被他遗忘的情景,或者是什么被他从心里挖出扔掉所有记忆的人物。只是冷汗,只是狂躁,只是流泪,只是疯了一样的想站起来,杀我,阻止我继续说下去。
“确实,六个月前我在思云峰见过一次这位鲁师弟,正是如观水师弟所说。让人憎恶,孤高难处,却又喜欢替人打抱不平,很是有几个死忠跟着他。当时他替一个年轻寡妇出头,推翻了一个乡村里的宗族,砸了人家祠堂,和人家的后台修士打的很惨。那个女人我记得是跟着他的,被他送人都能跑回去的那种。”一个坐在远处的林家筑基,悠悠说道。
我点了下头:“我用的第二种灵目术,是云龙山谢氏的太昊清明流火瞳,看的是一个人身上的怨气、血气、杀气、煞气。这位鲁师兄,身上的怨气深重,郁结于心窍,惑乱神智,催逼着他在选择里面去选一条偏激、投机、冒险、寻死、自伤甚至是自毁的道路。所以他应该杀了很多人,在战斗里面喜欢虐杀,尤其是喜欢越过界限的报复,屠戮那些他看不顺眼的对手。这是他身上血气的来历,也是他心里渴望更多杀戮的根本。因为渴望杀戮,哪怕是杀了数千人仍然止不住心里的魔念,反而是更加隐蔽和疯狂,只是表面上掩饰下来。说不得,最近他是不是已经很不听安排,不满足于队伍里面最弱的位置,想着和你们中的某几位走的近一些?”
“啪~~”我敲了一下如意。
“陈观水······”被压在地上的鲁师兄喉咙里面如同野狼一样的疯狂嚎叫,四肢狂舞,但是眼睛里面的愤怒后面藏着一丝恐惧,恐惧的后面藏着一线怀疑。
我盯着他的眼睛,却总是等不到那一线怀疑后面的一点清明。我只能暗暗叹息一声。
道法术、心性行。
林可雅刚才已经用神识传音给我了,很多他们前面不放在心上的信息现在被赋予新的含义。一层窗户纸被戳破,很多东西都明亮了。
“这就是迷失么?”我暗暗警醒。
原来,眼前的鲁师兄在大变发生之前,虽然有千般不对、万般不是,但总是有上面的家族,有父母,有兄弟姐妹,有师门上上下下一整套的关系,也有着自己虽然在旁人很难理解但总还是在善良一侧的行事原则。说到底,他不是一个好人,但也不是一个坏人。他会救人,会打抱不平,会喜欢女人,会被女人喜欢,会和人平等交易,会收几个手下,会努力去挣一份事业。一切,都像是修真世界里面很正常的普通一粒微尘。
但是天地大变,灵膜北撤,那个寡妇身体里面微不足道的妖精血脉发作,伤了一个从白芷峰来看他的筑基女修士,也是他曾经暗恋过的,更是他深深恐惧过的。因为她是天才,他是烂泥,被她踩的多了。然后那个寡妇死了,那个筑基女修士飞回白芷峰与师门一起轰轰烈烈迎来灭亡,只留下他一个人在世界上。
道由心生,魔亦由心生。
他的愤怒、绝望、无助、痛苦、撕裂,摧毁了他的理智,让他向疯子一样去猎杀那些突变出来的妖怪。然后在混乱中,他会去猎杀一些堕落掉的修真门阀出身的修真者,尤其是那些自傲自负自恋骄狂的嫡系。疯疚之火,烧尽了他过去的一切。满身血腥,反而是让他找到了筑基的道路。
道魔本双生,清浊同一源。
撞破了那一层迷雾,抛弃了过去一切,抓住了心里最强大的怨恨,在漫天清浊灵气里面找到了吻合他那时心境的一道机缘,然后杀上重天。
不过,眼前的鲁师弟有古怪。
“我该称呼一声你是哪位魔尊的门下呢?”我用如意挑起了姓鲁的男子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