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我来了,白河集紧张到快要爆炸的气氛骤然缓和了下来。
残存下来的、分裂成各个小集团的、潜藏在各个地方的,那些练气修士都在第一时间里出现在我的面前。前面的一些针对刘广河的谋划,也因为我的存在,烟消云散。
还是刚才的小楼,一共二十七个练气修士站在了我的面前。有人顶盔披甲、有人藏在傀儡群里、有人身周绕着一团白雾、有人在玩弄着五彩斑斓的毒虫、有人阴郁沉默冷厉直盯着我、有人披头散发就像是个疯子。
我的手下是十三个练气修士,这里是二十七个练气修士,加上我一共是四十一个人。
可是当初我从连云峰踏上岫云峰云城的时候,那个时候是多少人?
三云二十四峰,七八百号练气修士,到今天,只剩下眼睛面前的这些人。就算加上那七八个被家族长辈带走的门阀子弟,也不过是五十个人。
五十个人而已。
“诸位,本人陈观水,此前是连云峰大师兄,想必各位都应该认识我。”我站在半空中,说起了开头却不知道下面应该说什么。
下面一片冷漠。
不过我总是有些自信,也模糊中猜到了眼前这个大乱局里藏的究竟是什么,所以我坦然挥手,继续说道:“大家来自各个峰头,因为遭遇这场大变故才滞留在这里。天上元神打架,我们地上这些小鬼遭殃。我知道你们死了很多人,也知道你们担心自己的师门和家族,知道你们现在想回自己的家。我可有说错?”
“陈师叔,说那些大道理都没用的。”却是一个女修士站了出来。
我记得她,在岫云峰云城上曾经和她有过一次接触,那次她是跟着某一位筑基修士来我这里参加宴会。很不巧的是,那一天我在做的是农家小菜,大灶米饭,她一脸的鄙夷,冷着一张脸,什么都没吃就走了。记得当时她薄纱长裙、玲珑环佩、玉肤冰肌、黛眉朱唇,很是有一种高贵和冷艳,紧贴着那个筑基修士,一幅是“我有靠山、你不要瞧不起我”的模样。
但是现在,站在我眼前的,已经是一个眼神偏执、乌衣白发的女疯子。拎着一柄长剑,沾染着凄惨哀嚎的血腥怨气,浑然不顾自己身上的气息已经乱了。
“陈师叔,你直说了吧,要什么代价才能救我们?把我送到连云峰,又要什么代价?我这里别的不多,灵石还有一点的。”
“陈师叔,你不要听她胡说八道。她以前的那个姘头死在骨蛇峡里,她身上的东西早就被她峰头的那个大师姐抢光了。”另一个修士站了出来。
“陈师叔,方师妹虽然疯癫,但是她说的话却没有错。现在天地大变,天上的神仙不管我们,峰头的金丹真人们也不管我们。现在这里变成荒地,我们在这里逗留一天,就离死更近一天。”又是一个练气修士站了出来:“我们这些人,出身寒门,都是靠着各种手段才得了一些机缘,修行殊为不易。不过我们这些人既然能活到现在,心性道法上都是不差的。想来陈师叔你少年得志,下面不管是继续跟随谢祖师修道,还是转投其他宗门,总是比我们的前程要大。不过,陈师叔可需要一些人帮衬?为奴,我们不愿;为宾,我们不够;不过为门下行走,替陈师叔奔走开道,我们总是可以的。”
呵呵,我心里一阵荒诞。果然是能历经这一场大风浪留下来的,都不是庸才。这个家伙我也有数,以前在云城上接触过几次。记忆里,他都是站在落云峰大师兄的后面,弓腰曲背,听命使唤,更像是一个仆人而不是一个师弟。但是我此前在金手指空间里列数此次行程中所有练气修士,给出的评价,此人却是排的很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