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卫婉娘如何婉拒,那位叫杜成的年轻士子,一定要护送她回家,说以免她再被一些泼皮纠缠。
婉娘无奈,一是感激他的相处,二是为他一片诚心所打动,两人穿街走巷,迤逦而去。
一路上,杜晨说三句婉娘才答一句,显得谨慎而矜持,从言谈中得知,杜成是咸阳本地人,父亲是个退休的官员,说过完这个冬天之后,他打算去齐国稷下学宫游学,而当他问起卫婉娘家里情况时,她始终是三缄其口。
原因很简单,若让对方知道是自己是当今秦相之女,或许这份萍水相逢会染上几分市侩的颜色,谁知道此人会不会有其他想法呢?
所以,等到距离相府还有两个路口时,卫婉娘停下脚步,对杜成屈身一礼,“杜士子,多谢一路护送,我家就在附近,请就此留步,若被家人发现,恐怕惹起非议,他日若有机会再见。”
杜成停下脚步,冲她微微一笑,知道对方对他还怀有戒心,于是干净利落地转身就走,突又走回来问道,“敢问姑娘芳名?”
“小女子苏氏婉娘。”卫婉娘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在内心深处,她已把自己当做苏秦的女人。
杜成嘴里默念了一下,对婉娘微微点头,转身沿来路返回。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小巷尽头,卫婉娘依旧留在原地站立了一会儿,看见杜成并没有跟过来,这才快步向相府方向走去。
侧门已关,她只好硬着头皮从大门走进府中,苦苦守候在门口的管家,一见她进来,欢喜得像一只跳跃的青蛙,“小姐,你可回来了,相爷把老奴痛骂了一顿,他派人出府四处找你,你回来就好,你回来就好,快跟我去见相爷!”
卫婉娘低着头,被管家领进书房,青铜灯下,商鞅面沉如水,等管家知趣退出把门关好之后,商鞅这才重重的哼了一声。
卫婉娘低头走上前,坦然开口道,“爹,女儿知错了,以后绝不会再擅自出门,请爹原谅。”
商鞅眼皮子抬都没抬,盯着案上的一卷竹简,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你知道你有多冒失吗,爹在咸阳城,到处都是敌人,你独自一人外出,到夜里才回,一旦知道你是我的女儿,后果不堪设想。”
“爹,女儿下次再也不敢了,请您放心。”卫婉娘咬着嘴唇用力说道,上前给商鞅揉捏肩膀。
“若还有下次,爹会立刻派人把你押送到齐国去。”商鞅挺了挺腰,一字一句说道。
他语气不轻不重,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上位者气势。
卫婉娘嗯了一声。
“爹,女儿今日去打探苏秦的下落,一个老渔夫说,苏二哥那晚在渭水河畔的一座酒楼前,被人打昏,丢进马车里拉走了,爹,bn苏二哥的人,一定是朝中做大官的,老渔夫说,也只有他们在宵禁之后,还能驾着马车出门。”
卫婉娘在商鞅背后轻轻说道,从肩膀目光向下,就看见父亲的手在竹简上停了下来。
“好,你这个消息很重要,爹会顺着这个线索立刻派人去查。”沉默片刻之后商鞅又用叮嘱的口吻说道,“此事不要再告诉其他任何人,以免言多必失,走漏风声。”
“女儿谨记,请爹放心。”
卫婉娘回应道,又想将路上遇见过成的事说出来,但话刚想出口,又从齿尖咽了回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必再用小事来烦爹。